「什麼叫沒找到？」卓君裳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看向凱風。

「影堂的人沒找到副教主，那位，也沒在閑宜居。」

「哦。」卓君裳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就把簾子放下了。

馬車外，凱風和如雪面面相覷。這位主子如今是越來越難揣摩了，前幾天還急得不行的樣子，現下又是這種不上心的狀態，好像之前擔心著急的人不是他似的。

現在的卓君裳是真的不急了。易舞庭的本事超出旁人想像的境界，本來也沒誰奈何得了他。找不著就找不著吧，等等再說。

馬車就這麼慢悠悠的行進，就算是BMW良駒也體現不出優勢來。卓君裳就像是有意在等誰一樣，每次停車住店都四處張望一番，弄得下屬分外不解。

秋日的第一場大雨來得突然，一行人只能就近找了個鎮子避雨。本來是打算過而不入的，畢竟地方太小，不在卓君裳的考慮範圍。

這鎮子叫興隆鎮，實際上一點都不興隆，連入口的牌坊都是破破爛爛的。

鎮子上只有一家客棧，客棧的牌子也是搖搖欲墜的。

如雪給卓君裳撐著傘，自己倒是半邊身子都被大雨淋著。卓君裳嘆了口氣，把傘推了回去。如雪愣了一下，卓君裳已經快步走進店裡了。

墨黑的長發鬆松的紮成一束，鬢角沒有紮起來的頭髮滴著水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濕了大半，凍得人難受。卓君裳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

凱風連忙招呼店家準備熱水，帶他們去房間。

卓君裳吩咐了一句，「熱水送上來先給如雪。」

凱風點了點頭。

如雪的臉色有些蒼白，畢竟是女孩子身體弱一些，剛開始下雨的時候她還在外面騎著馬，也沒來得及披上斗笠。

卓君裳一行人上樓後，又有一人急匆匆地進來，脫了身上的斗笠蓑衣，剛想開口跟掌櫃的要房間，卻只見著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根本說不上話。

卓君裳上著樓梯，若有所感地回頭，正是看見蕭君越那張熟悉的臉。卓君裳轉頭跟引路的店小二說：「大堂里那位也是跟我們一起的，等下也給他安排房間。」

「哎，好嘞。」

凱風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眼自家教主，沒出聲。

蕭君越其人在江湖上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只是這位不怎麼理會江湖事的教主沒聽過罷了。凱風倒是聽說過些個關於蕭君越的傳聞。

世家大族的不受重視的庶子，卻是武學奇才，十六歲初入江湖就斬殺了成命十數年殺人如麻的魔頭，自此揚名四海。

影堂還有一個當成笑話來聽的傳聞：蕭君越經常丟錢袋。也不知道這個沒有家族支持沒有私人產業的大俠，丟了錢袋之後都是怎麼解決的。

當然這些卓君裳都不知道。他只覺得這個人好看，看著順眼罷了。

蕭君越得知有人替他付了住店錢的時候只是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決定去見見這位替他付錢的人。

魔教門下的品質：即便是都是落湯雞，也得來替教主守門。

蕭君越看著這排場心中略無語。

凱風洗完澡換了衣服過來，正遇見蕭君越走過來，於是先敲了敲卓君裳的門。

卓君裳有氣無力地應了聲：「進來。」

凱風進去，就看見卓君裳還坐在水裡，趴在桶沿上沒什麼情緒地看過來。

凱風：「……」

千言萬語抵不過對方不在狀態。

蕭君越問門口守著的人：「在下想拜訪你家主人，可否通傳？」

卓君裳聽著門外的聲音打了個哈欠，才慢悠悠地說：「請稍等片刻。」

這回也用不著誰特意去傳話，習武之人五感敏銳，一塊門板有和沒有沒什麼兩樣。

卓君裳起身，凱風本是要侍候他穿衣的，但卓君裳看著他面露無辜的眨了眨眼，凱風有些無奈地退下了。

蕭君越在門外，卓君裳和凱風下意識地不想開口說話，一切交流都在無聲之間完成。

卓君裳穿戴好了，凱風才去開門。

見到卓君裳的時候，蕭君越有種既瞭然又不解的矛盾感。

如果是卓君裳，單是不聲不響地替他付個賬確實沒什麼。

蕭君越見過卓君裳一行人，也看出了這幾個人各個都是習武的，起初以為是哪個世家的少爺，如今卻又有些懷疑了。

卓君裳的名字江湖上沒人聽說過，也沒有哪個世家是姓卓的。就像是，莫名冒出來的。

蕭君越進了房間。卓君裳披著濕漉漉的頭髮，拿著一塊幹布頭也不抬，一直在擦。

凱風只得給蕭君越倒了茶，「蕭公子先請坐。」

卓君裳抬頭看過去，眼睛也是濕漉漉的，像是某種小動物，無故惹人憐。像是突然想起來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卓君裳抬手，迅速地抹了兩把眼睛，把眼角濺出來的淚花蹭在袖子上，這回看起來算是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