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有處宅子，臨近城門。宅院不小，可從外面看起來有些蕭瑟破敗。

屋瓦上落著還沒被風吹走的黃葉，緊閉的大門有些許的漆脫落，留下斑駁的痕跡。

卓君裳和凱風，正是要前往這個地方。

晚飯以後，蕭君越正要出門走走，卻看見卓君裳和凱風換了普通的衣服，一起外出。好奇之下，蕭君越悄悄的跟了上去。

蕭君越一路跟著卓君裳和凱風，看著這兩人在大街小巷間往返，真像是漫無目的的散步。可蕭君越卻下意識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也不知道他們這麼往返閑逛，不像是要甩開什麼人，倒像是在辛辛苦苦地在等什麼，也不知道是何打算。

等天色徹底暗了下去，卓君裳才在一條不起眼的胡同里找到一個少年。

少年看起來應是做乞丐打扮，蜷縮在牆角，在越發寒冷的晚風中打顫。如果不是親眼看著魔教教主跟他接觸，恐怕任憑誰都想不到這麼個小人物會和魔教教主有所關聯。

蕭君越知道卓君裳內力渾厚，五感敏銳，故而並不敢太過接近，只能不遠不近地墜在他們身後。他眼看著卓君裳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放進少年的手裡，又跟他說了什麼。少年想了想，點了點頭，看來是應了。

他答應了什麼？蕭君越想不到這麼個人對卓君裳會有什麼用處。

少年起身，裹了裹不怎麼合身的外衣，齜牙咧嘴地看著自己腳上露出大腳趾的草鞋。儘管如此，他沒再說什麼，只是跺了跺腳，試圖讓自己暖起來，然後就率先走在前面了。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去那裡。那邊挺荒的，不知道有沒有危險，城裡還有些不好的傳說，我勸你們再考慮考慮？」少年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他不是個話嘮的人，他不停地說話似乎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讓自己不覺得那麼冷。

卓君裳倒是饒有興趣地問他：「那你給我們說說，你們當地人都是怎麼說那裡的？」

「那煙雨巷啊，原來是舞坊的聚集地，據說十多年前一場大火，把那裡的店都燒了，現在的宅子都是後建的了。只不過，幾年前又開始傳說，那地方鬧鬼！」

「是嗎？那可真可怕了。」卓君裳應聲，但明顯說得沒什麼誠意。

少年卻像是完全沒發現一樣，接著又說：「可不是麼，聽說很多人都見過了。」

卓君裳點點頭，心裡頗有幾分得意。這種傳說聽起來不錯，很適合「魔教」這種到處遭人詬病的門派。

三個人繼續走著，煙雨巷很快就到了。

「到了。就是這裡。」少年指著前方的那條小巷。

道路狹窄，兩旁的宅院給人一種壓抑感。這也正是切合了那個鬧鬼的傳說。

少年看起來有些怕了，卓君裳索性又在懷裡掏了掏，這次把全身的銅板都掏出來給了這個給他領路的小乞丐。

卓君裳摸了摸少年有些油膩和灰塵的額發，「小兄弟，我這樣不是因為小氣，而是怕你因為身上有不少錢被人知道了會被搶走不說，還要平白挨上一頓打。你可要小心，我這樣給你錢，不要被人知道了。」

交代完了，卓君裳就讓少年離開了。

蕭君越在跟著小乞丐離開去自己問個清楚和繼續跟蹤卓君裳和凱風兩件事中，也說不清哪個來得更重要了。

「也不知道這地方是誰選的。」卓君裳撇了下嘴，「也真夠難找的。」

這話聲音不小，蕭君越也聽見了，於是下意識地笑了下。如果人家大門都開在大街邊上，那豈不是就純粹是等著被人找上門來？

卓君裳頭都沒回，就直接說：「君越既然都來了就一起吧。」

凱風皺了下眉，終究沒說什麼。

蕭君越自知瞞不過武功應該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卓君裳，於是坦然的走了過來。

「我們兩個原本打算飯後散步過來看看的，誰知道這路這麼難找，白白多走了許多路。還好我找了個人帶路，這才過來的。」卓君裳捏著手指長的一截小樹枝，在手裡捻來捻去。

蕭君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如果卓君裳說的是真的，那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就一個人想了那麼多也未免太過……

一時間蕭君越心裡翻騰起了莫名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