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伊早就想到了，她帶回來的繩子，是用來捆她自己的。

林君攸的力氣出乎她意料的大，她抱著雲伊放到她自己床上。

那張床依舊華麗，軟滑的錦緞應該是很舒服的，但此時綁縛的姿勢讓她顧不上那些。

繩子在頸上一圈，在胸前固定一個繩結，在背後固定雙手。她不知道林君攸想做什麼。沒有人能猜到一個瘋子的所作所為。

林君攸拿著鞭子甩了甩，試了下手感，然後一鞭子朝著床上的人抽過去。雲伊做足了準備，咬緊了牙關才沒叫出來。

「你背叛我。」林君攸說。「你背叛我。」

雲伊疼的額頭布滿了冷汗，顧不上為自己辯解。

「我就知道你是別人的人。我就知道外人都是靠不住的。」

林君攸似乎有些崩潰，手上也沒了輕重。一鞭子下去，雲伊身上就已經滲出血來了。

「你是誰派來的？你說啊，你說啊，你是哪的宮裡的小賤人派來的？」林君攸像是要哭了一樣，但手上卻是毫不含糊的又一鞭子。

「只要你說，我還是要你的，我還是要你的啊。」林君攸終於哭了出來。

「你不能背叛我……不然我殺了你……」

雲伊疼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白的像紙一樣。

林君攸毫不含糊地又是一鞭子。

雲伊昏了過去。

這樣也好，昏過去就不覺得疼了。

那一刻，林君攸是真想殺了她的。可她最後還是停了下來，只是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一直哭一直哭。

雲伊傷的不輕，林君攸親自給她上了藥。藥都是最好的，她進宮時從家裡帶來的。

雲伊還是活了過來。在她以為這個瘋掉的主子真的準備殺了她之後，她對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

沒多久，雲伊就明白了為什麼賢妃能如此任性。

在她瘋了以後，昭華宮裡的人就都換掉了。如今這批都是皇帝讓人帶來的，他們很少說話，看著都覺得陰沉沉的。做事就只是做事，什麼多餘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這裡只有兩個平日里開口說話的人，賢妃和雲伊。

本來還有一個的，那個宮女跟雲伊關係很好，雲伊會溫柔的對她笑。

賢妃見了，就讓人把她調走了。

賢妃和雲伊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是霸道的。她看著雲伊的眼神有些異樣的瘋狂。

「你只能有主人，不能有朋友。」

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外面的人對此不聞不問。裡面的人，瘋的繼續發瘋，沉默的繼續沉默。旁人各司其職，根本不接近賢妃的屋子，遠遠地見了都會避開。只有雲因一人近身伺候，夜裡就睡在賢妃寢室外間的榻上。

雲伊嘆了口氣。

真是沒辦法啊。

雲伊好了以後還要繼續當值。賢妃瘋起來還是那一套，鞭打，針扎，匕首劃，想殺了她，又不會真的殺了她。

她總是說，你不能背叛我，不然我殺了你。

就算她流著淚，也沒有人會懷疑這話的真偽。畢竟，殺意那麼濃。雲伊真怕她哪次，會真的殺了自己。

而每一次，雲伊又總覺得心裡有些酸澀的、鈍鈍的疼，林君攸不該是這個樣子。她當是馳騁沙場、巾幗不讓鬚眉的第一女將，而不是深宮裡的一個瘋子。

林君攸看著她，哭得像個孩子。

雲伊傷好了一陣子，林君攸又瘋了一次。

她把雲伊綁在床上，用針扎她。

尖銳的疼痛折磨著她，一下又一下，一根又一根。在火上烤過，然後一轉手，就扎進雲伊的皮肉里。

雲伊的兩條腿上，各扎著一排針，疼得面無人色。

林君攸就跪在雲伊身側，把臉埋進她的頸窩。她抱著雲伊，努力往她懷裡縮，像只愛撒嬌的貓一樣磨蹭著，讓人憐惜。

她的眼睛很大，嘴唇很薄。薄福寡壽的樣子。雲伊也想不出，她還要這樣瘋多少年。

林君攸把雲伊按在床上，摟著她的脖子，親昵的臉挨著臉。

「我不想這麼折磨你的……我只有你了……」林君攸低聲說著。聲音空靈，又帶著濃重的悲哀。

雲伊把自己的手從繩套中掙脫出來，林君攸也不在意。

雲伊的手腕上還帶著勒出來的一圈紅印子。她一手放在林君攸的背上，另一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我就在這，一直在這……」

「不要走。」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