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齣身於一個普通家庭。他的父母從村子裡搬到城市，就是為了方便家裡兩個孩子讀書。

有些時候，讀書就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全家人的期待都匯聚於此。

然而文化水準不高的雙親在城裡打工的收入並不多，同時供兩個孩子讀書很吃力。

少年國中畢業後就不願再上學了——他學習不好，繼續上學也沒用——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家裡不能同時供兩個孩子讀書，那麼繼續讀書的機會必定要給更加優秀的哥哥。

少年在國中期間就經常打架，認識社會上一些混混，憑著打架時敢下手的一腔傻氣，受到一個小頭目的賞識，讓他跟著看一個場子。

少年把自己找了個工作掙錢這件事告訴哥哥的時候，哥哥沉默了許久。

「我可以掙錢了，哥你安心讀書就好。」少年笑得單純。

哥哥皺著眉，「你到底在幹什麼？是正經工作嗎？」

少年咧嘴，「在咱們那兒，只有公務員才被稱為正經工作吧。」

「你自己在外面要小心。」哥哥嘆了口氣。

於是少年笑了起來，笑容格外燦爛。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紅票子塞進哥哥的口袋裡，「哥，你要買書就用這個，不用跟爸媽要了，我供你。」

哥哥是想讀書的。和少年不同，他勤奮得很，成績也不錯。這是一條能改變人生的路，他想走下去。本來弟弟放棄讀書，家裡就減輕了負擔，自然就能供他上學了。他沒想要弟弟來供他上學。

哥哥有私心。所以他並沒有勸弟弟繼續讀書。只有家裡的資源集中給他一個人，他才有機會。

少年心裡明白。他喜歡看著哥哥穿著幹幹凈凈的校服坐在教室里的樣子。喜歡看見哥哥坐在學習桌前開著小檯燈認真做題的樣子。

哥哥想要讀書，少年只想幫他實現願望。

那是少年出去混社會的第一年，當時哥哥高二。

哥哥高三的時候，少年經常跟他說自己要在外面上夜班，總是天明才回來，給給哥哥買了早餐，偷偷塞給哥哥錢讓他中午自己吃好點。

那時候少年已經打出了一點名堂，不少人認得這個不要命的小子。

等哥哥考上了大學，少年笑得比誰都高興。

「哥，學費我給你攢了一年的，等你回來我就能再給你攢一年的了。」

「哥，我記一下你的卡號，我掙的錢都打給你。你要對自己好一點，我希望別人有的你都可以有。哥你這麼好……」

哥哥有些憂鬱地看著少年。少年咧開嘴沖他笑。哥哥也跟著笑了一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貼著頭皮的短髮看起來毛絨絨的，硬硬的有些扎手。

少年被上面的人看中了，越級提拔，一下子地位高了起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不過少年不在意這個，也沒有去打典關係，他把錢存起來，一部分是給哥哥的生活費，一部分是給哥哥準備的學費。現在他掙得更多了，想著能幫哥哥更多了，心裡快活的很。

可哥哥還是很節省的，平時除了學習就是做兼職，絲毫不敢放鬆自己。彷彿他花了弟弟更多的錢，自己的弟弟就回不來了。

哥哥暑假回來，見到少年，卻覺得有些陌生。

經歷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少年見過了燈紅酒綠的浮華，也經過了血腥的打打殺殺，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少年。

可是見到哥哥的時候，少年笑了起來，還是有些傻氣的樣子，「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