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搖了搖頭，「就在剛才之前，我還一心想帶你離開這裡，假裝還能重新來過，假裝不知道你為了吃了多少苦。」

青年扔下刀，沾著血的手抱住了哥哥。

「哥你別這樣……」青年趴在哥哥的肩膀上抽泣。

「我沒法想像你曾經幾乎逼近死亡。」哥哥的眼裡也溢出了淚水，「我不能再讓你陷在這種日子裡。也不能讓你為我承擔後果。」

警笛在樓下響起，大概是鄰居已經報了案有人打鬥。畢竟這裡是十來年的老樓，隔音不好。

哥哥拍了拍青年的背，「這次不能再讓你為了我耽誤自己了。」

青年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兄弟倆被警察帶回去分別問話，哥哥承認了他殺人的事實，他說那人要掐死他，他才掙扎中拿了刀想威脅他，誰知道那人不怕反而又過來，才意外捅了他。

法醫做了取證。

哥哥又說，他那個傻弟弟可能想替自己頂罪，說了青年刻意去握了刀柄的事。

青年再想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只能想辦法給哥哥請律師，減輕刑法。

最終判決為二十年。

判刑後，青年去看哥哥時，哥哥微笑著對他說：「對不起，我後悔了，我們還是不能一起走了。果然還是不想看著你再一次為了我犧牲自己啊……」

一年後，青年突然得到消息，哥哥病危了。青年趕回去，見到躺在CPU里昏迷不醒的哥哥，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他知道這種只剩一口氣咽不下強撐著的，就是在等人。

沒有人給他一個交代。

青年冷靜了一下，穿上無菌服進去看哥哥。哥哥迴光返照地睜開眼睛，看見他就笑了下，「你回來了。」

青年眨了眨眼睛，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別哭呀。」哥哥抬了抬手，最終無力地垂下了。

青年狼狽地擦著眼淚，不住的哽咽。

哥哥死後，遺體按本人要求捐了出去。

青年猜想哥哥是在監獄裡被人磋磨的，卻又無計可施。現在更是已經來不及了。

二四醒來的時候，覺得恍如隔世。彷彿那孩子流淚的樣子還在眼前，卻已過了許久。

二四的性格變得和生前截然不同。

他想知道自家弟弟之後怎麼樣了，卻沒有任何能聯繫到他的方式。就算可以上網，想找一個人依舊是大海撈針。

「算了。」二四有些沮喪地想著。

「要不要我幫你駭進公安系統？」二一友好地問。

「算了。」二四搖了搖頭，「我欠他的總歸是還不清了。」

二四難得說出這樣沮喪的話來。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風雪一程，握你的手前塵後路我都不問……」二四有些悲傷地念著這兩句歌詞，踏著緩慢的步子回自己的箱子去了。

二一目送自己的「室友」出了機房。三四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想這麼多幹嘛。就算欠了因果也該那條靈魂去還，關他什麼事。」

「因為這是他的執念。」二一說。

「所以，何必記那麼清楚呢。」三四不知該什麼表情才好。

幸好走屍都是木著一張臉的。就算可以讓彼此感覺到對方的表情，也不是真的面部肌肉能有動作，而是一種特殊的能力，僅限於走屍之間使用。

「有個念想大概是為了不那麼無聊吧。」二一一邊說著，一邊盯著電腦熒幕頭都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