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登宣城樓

遠處是紅色緞面的旗幟，登上宣城城樓南朝軍旗在風中張揚，寂靜夜風下幾分肅清氣氛。在遠處幾百里的地方，朝廷的軍隊已經紮營，不久將迎來一場攻守之戰。

朱璃推動著那把木製的輪椅，烏黑的發在風中浮動，俊俏臉龐輪廓愈發生動俊秀。微揚起的眼角，漆黑明亮的眼珠，和平時軟弱的感覺也有幾分不同。

夏瑾奕曾一度懷疑他是否是真的殘疾，後來發現朱璃離開輪椅確實沒有走路的能力。

秦泠不在身邊，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殺死朱璃，或者是拿他的性命來威脅他人。

朱璃看似懦弱，卻也有不知是天真，還是勇敢的地方。

在二人獨處時，朱璃對他從來沒有過防備之心，這份純粹的信任令人感動。

古有荊軻刺秦，士為知己者死，朱璃表現出來的惜才頗有王者氣度，換作另一個人或許早已臣服在他膝下，甘願為他賣力。

夏瑾奕不是沒有過動搖，他毫不掩飾地問他，「朱璃，你為何起兵造反？只是因為秦泠讓你這麼做？」

「自然不是，孤有孤的理由，無論用什麼方式，就算賠上千萬人性命，朱璃也想要那狗皇帝付出代價。」朱璃永遠忘不了，那個狗皇帝都害他都遭受過什麼。身上的刺青是他被賣到蠻夷部落前，就被刺上的玩意兒，為了供達官顯貴更好地玩弄他，被打斷過幾次的腿終於在一次受傷後再不能正常走路。

這是曾經為了幾塊銅板每日累得要死，甚至主動出賣過自己的身體。這副身體已經非常骯髒，他知道秦泠僅是在玩弄他，他卻對秦泠一往情深，但他不會讓自己的感情影響到大計。他想要找狗皇帝報仇，而秦泠會助他一臂之力，即使他知道秦泠另有目的。

天下興亡，半壁江山，他以前沒有想得那麼複雜，直到他的地位越來越高，才逐漸想清楚了自己所做的事是為了什麼，這是一場必須贏的戰役，這場戰役帶來了很多將士的犧牲，他不會讓這一切變得沒有意義。

即使坐在輪椅上，也不妨礙他去擁抱喜歡的人，即使要戴上面具，也不妨礙他對將士們敞開心扉。願意跟隨他的人，他將生死不負。

就算瑾奕會勸他歸降於朝廷，這話他可以當作玩笑，卻不允許第二個人提起。

有士兵密報，有姦細混入兵營中與夏大人交談，此人奉勸夏大人不要繼續與虎謀皮，否則早晚會引火焚身，那人長相頗似很久都沒有出現在軍中的秦泠。

朱璃叫人把他拉了下去，以惑亂軍心的理由斬首示眾。軍中氣氛更為緊張，不少人在征戰之前開始打退堂鼓，相比最開始徵兵令剛下去時，宣城內人們的熱情減退。

過了兩個月，待秦泠從草原回來，進了宣城找到朱璃，朱璃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秦泠還覺得可笑，「真的假的？一聽就知道是謊言。」

朱璃道，「他想挑撥我們二人的關係，引起軍中混亂，誰讓你一直不回來？鎮安王的軍隊一直在城外駐紮，我也不能去應戰。」　　

秦泠躺在他的枕邊，輕喃的聲音分外好聽，「你覺得，我會是白公子手下的人麼？」他十分無聊地自言自語著，半個月沒見他，沒心思跟他聊戰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