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昔日榮寵

近日，京中有些風言風語，是關於引蝶樓的鳳棲姑娘的，都說有位李公子迷戀上她，有納鳳棲姑娘為妾的意思。

說來這李墨栩是有未婚妻的，據說李大人與宋家已故的老家主是摯交，孩子們幼時便訂下了這門親事。

這話傳到李老尚書耳里，氣得他當日讓李墨栩跪在書房裡，他這兒子打小就悉心培養，就是不爭氣！幼時讀六書時稱不感興趣，叫他學武藝又偷懶，看到女子就走不動路，如今竟不顧家裡名聲，聲稱要娶一名歌妓為妻。

宋家小姐那也是金枝玉葉的大戶人家姑娘，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得那般委屈。若被她知道這小兔崽子有退婚的想法可如何是好，怎對得起宋老家主，叫他這副老臉往哪擱。

李延亭踏進西院內，他打算把被關在書房中反省的兒子放出來，再和他好好談一談。

看守在書房外的陪讀苦月望到老爺的身影，心裡直叫不好，少爺剛偷跑了出去，倘若老爺發現他不在書房就慘了。

苦月面不改色，按照李墨栩支給他的招說道，「少爺說他閉門苦思想通了很多事，想一個人靜一段時間。」

李延亭腳步一停稍皺了眉，那小兔崽子也懂得自我反省了？還真是難得，那就讓他書房中好好反省著。李延亭想著不能急躁，把話吩咐給了小肆，叫李墨栩晚上到家中的會事廳里來一趟。　　

苦月點頭送走了老爺，心想老爺也真是好糊弄，但少爺的確很讓人不省心。

苦月是被少爺撿回來的，自他記事起就跟在少爺身邊，陪他讀書寫字，陪他嬉鬧玩耍，也陪他做一些無聊的惡作劇，有時也一起挨老爺的責罵。

記得最清楚的是夏公子初來府里時，學堂里都嘲笑少爺多了個義兄，少爺對夏公子的態度充滿敵意，做得最過分的一次是拿彈了夏公子的額頭，夏公子的額頭青了好幾天。

那時的夏公子看上去不過是八九歲的孩童，他也不做出哭聲，就站在那裡冷靜地看著少爺。

少爺好像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這個本來打算欺負人的孩子反而有些無措，轉過身就跑了。

他以為夏公子會將這件事告訴老爺，可是連過了幾天都沒有動靜。

在少爺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的時候，王宮裡一個小王爺突然冒了出來，指責是不是他打傷的夏公子，把事情鬧到了李老尚書那裡。

少爺和在一旁沒有阻止的苦月都沒能免於責罰，還被逼著跟夏公子當面道歉。

夏公子本人卻似不在意似的，很大度地說了聲無妨。雖然同住一府，苦月記憶里也沒有跟夏公子親近過。

少爺曾在無意中不屑地說過，夏瑾奕這個人有點不通人情，好像只對那些書本感興趣。

苦月一直有看著少爺，他的少爺一直都沒有過特別在意和追求的東西，他對夏公子充滿敵意。夏公子來府後，老爺的目光一直都在夏公子身上——以少爺後來的話來說是，老爺子不就想要個有天賦的兒子麼，他就該對我死了那份心，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

李墨栩尋歡作樂，左擁右抱著美人就是他最快樂的日子，他也想到遲早要娶個妻。本來他也想著遵循老爺子的意思，與那宋家小姐成親。雖說那宋家小姐拘於禮數，性格太過嬌羞，與她相處無趣得很，但作為妻子只要乖巧聽話，卻也是合他心意的。

前些日子他一次醉酒抱了鳳棲，那味道實在讓他忘不了，這樣的美人坯子不娶回家多可惜。他沒想到剛跟父親提出自己的想法，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巴掌。

李延亭怒不可遏，告訴他想都別想，宋家小姐是你應該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迎娶她之前就娶妾室委實不像話！

李墨栩想到不能立即娶鳳棲，一時急道，「實在不成可退了宋家的婚事，宋家小姐也不是非得和我這種人……」這話更激怒了李延亭，讓李墨栩跪在地上數落了他好些時候，罰他閉門思過。

李墨栩低落了一陣，拂走衣上的灰塵從後院快步走出府去。他也知道此次是他太過心急，說服老爺子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

鳳棲那邊還在等他，他怎麼捨得一個美人因為他而哭泣呢？

長安街的曲巷臨近傍晚時頗為熱鬧，李墨栩在路上還碰到兩位朝中結識的朋友，他們同他熱情招呼，「李兄好久不見，宮裡那位娘娘真有福氣，肚裡懷了龍種，也就到秋末該出生了罷，定是位可愛的小皇子。」

自戰亂結束後，他的嫡姐李貴妃逐漸恢復了榮寵，李墨栩呵呵笑了，「謝各位吉言了啊。」　　

一把金色摺扇裝模作樣地扇著，李墨栩入了引蝶樓，卻意外的見到一人。

白肅熙一襲紫衣，神情慵懶地坐在檀木桌邊，桌子上是鳳棲為他奉上的一壺茶，一把琵琶就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