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公主文煜

李墨栩故意叫得很大聲，眼神漂移到廂房處，雕花木窗關閉著。

他在心裡暗叫不好，那二人見面定是你儂我儂的場面，要讓丞相撞了去別提有多尷尬，無論如何他也得想辦法阻止白雅臣進去。

鳳棲躲在他後面深深行了一個禮，還是第一次見到一朝之相，不免有幾分好奇，想抬頭仔細看看他長什麼模樣，卻又膽怯著不敢看。

上面傳來的視線壓迫感很強烈，好像會撞痛她似的。

白雅臣瞥見李墨栩，僅是點了頭便匆忙朝內室走去。推開門之際，一股子湯藥味撲鼻，見白肅熙一人坐於桌邊。

「你知道朝上發生什麼了嗎？」白雅臣神色憂鬱，拿起桌邊那碗藥，準備餵給白肅熙。

「嗯？父親說的是柳向謀殺父親一事。」白肅熙沉穩地回答道。

白雅臣放下藥碗，眼色犀利地掃過白肅熙房間，這裡空無一人，他走至門邊將門關上。

牆上掛著一副字甚是好看，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那四個字「物競天擇」卻也恰巧合了他的心意。

他眉眼展開，「柳家早有預謀，在此一舉想要除掉我，經我一番調查，私下和他們串謀起來的官員還有幾個和我交好。沒想到那些兔崽子表面上曲意逢迎，背地裡講了我不少壞話，實在是氣死老子了！」

「父親是從何聽來的？」白肅熙靜靜聽完他的話，淡然問道。

「這些話是我從大理寺卿那裡聽來，我又去了他府上，他府上嫡女君清笙豆蔻年華，貌美，且在京中有才名，改日應當讓你們見見才是。若能與大理寺卿結上姻緣，我們白家在朝廷的地位會更加穩固。」白雅臣說道。

白肅熙推拒道，「但我眼下著實沒心思去談論婚事，重要的是如何把兵權弄到手裡，父親認為如今陛下還會把兵權交給我嗎？」

白雅臣默然久思，他也覺得陛下看他的神情，眼裡多了一道隔閡。隔閡到底如何產生，他也不得其解。

他正在一團迷霧中行走，聽得見踏在沙地上的腳步聲，卻看不清前行的道路，權利的巔峰輕寒孤冷，但他仍然要往上走去。

他說道，「我兒莫要著急，婚事為父會為你定下，兵權我也會想法子讓陛下讓出。咱們白家根基穩固，就算陛下動用鎮安王勢力打壓，有我白雅臣在一天，我們腳下的土地就不會消失。陛下雖不是明君，但好歹也懂得均衡勢力。他年老多疑，提防鎮安王會謀朝篡位，此時無論如何也不敢動我們。」

此時夏瑾奕就藏在床底下，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心驚白雅臣竟有這等虎狼之心。

白肅熙細眉微蹙了一下，卻答道，「是，父親。」他料想朝廷上準是又發生什麼了，不然父親不會對他直言這番話。

果然，只聽白雅臣道，「還有那柳向真是個麻煩……」

有誰會想到一生忠心耿耿於朝廷的老臣，最後卻落得這麼個凄慘悲涼的下場。

柳向頭上已有幾縷白髮，憔悴而幹癟的臉部被愁思布下了皺紋，他一身白衣毫無生機地任由士兵把他拉上刑場，送到斷頭台前時他還有些神色痴痴，他在生命的最後用力地大喊著，「我柳向一生行事磊落，不負蒼天！白雅臣不得好死！陛下你忘記了嗎，當年白黨的賊心！還有文煜公主到底是怎麼被害死的？陛下你都忘記了嗎！」

在柳向妻妾的哭喊聲下，平民百姓的議論聲下，柳向人頭落地，死前的話卻絲毫不差地傳到了趙璟耳朵里。

趙璟又念起那個從小體弱的小公主，柳向說她是被害死毫無根據可言，想必是老糊塗了吧。公主久病而死，並未從她的屍首里查出任何毒素。但趙璟生性多疑，他又派人去查當年事件有沒有遺漏，讓那些臣子無所顧及地儘可能提供線索。過去兩年多，他原本沒抱希望，沒想到這次竟查出文煜公主去世當天，白肅熙曾帶著一壺酒到公主府，而那罈子酒卻在公主府中不翼而飛。

兩年前白肅熙也許害怕被懷疑，所以隱瞞了當日到公主府的事實。

白肅熙身為公主准駙馬前途無限，他又有什麼謀害文煜公主的理由呢？

市井上卻也有這樣的傳言，公主生前甚愛琴瑟笙樂，一次宮宴上琴師出了岔子，夏瑾奕為了救其性命，便代替其彈奏。公主對其一見鍾情，無奈於父皇早已給她定下婚事，公主終日憂思，對當日的琴師無法忘懷。

當然，夏瑾奕和文煜公主的緋聞只是京中謠傳的一個說法，而事實上夏瑾奕對文煜公主印象不深，更別提公主如何對他一往情深了。

文煜公主的確有過要退婚的想法，她是這麼說的，「文煜身體孱弱恐不能久伴於君，還請父皇諒解文煜，解除我和白公子的婚事罷。」

文煜公主的身子雖然虛弱，一雙眼卻是靈氣動人的，趙璟最憐愛他的小女，可惜她不能健康地活下去。

倘若文煜公主是被人害死，趙璟定會好好懲治那人，誅滅他九族也要去給文煜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