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江奉師父之命去某城降伏某大妖，那大妖身長十尺，力大無窮，修行千年，藏於城郊，作害城中百姓。林九江與之大戰了三天三夜，才勉強將其收回震妖瓶，永世封印。

折程途中，才恍然驚覺自己一身白袍染盡了黑血，劃破的傷口結疤後又潰爛，原本高高束起的青絲，也散亂的落於額前。他撐著劍，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盤腿小憩，不經意間，看見不遠處有一受傷小妖。

本著道士降妖除魔的職業精神，他走過去，只見那小妖化為人形，全身濕漉，似在融化。正欲收回瓶中，小妖突然抬眼盯著他，雙眸清透，水光瀲灧，乍一看卻如泉水般清澈。

原來是河妖。

林九江恍惚了，他雖是妖，但周身氣息純凈，表明他從未害過人。沉吟須臾，林九江輕嘆一聲踱了些法力給他，後又將其扶起，一同前往。

章渫，河妖叫章渫。

後來的日子有些含糊不清，反正他們似乎對對方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林九江是道家之人，不懂情愛，亦不懂妖怪。他迷茫著，似只不知疲倦的歸鳥，一直在尋找某個棲息地。而章渫待他極好，細水長流般的。

「章渫，你若是好好修鍊或許能成仙。」林九江每次都這麼說，因為他渡靈的時候總是想起章渫。

章渫很純凈，但又有什麼不對。

後來林九江除妖，那妖一臉猙獰，是只巨大的黑熊。

黑熊胸口中了一劍，把整個軀體都穿透了。它勉強站了起來，對著林九江笑得狂野。

「林九江，你說除妖除妖，你身旁這隻怎麼不除？」它越說越激動，或許是怒火攻心，它語言也愈加不堪，「哈哈人妖相戀，你們自有報應！」

章渫聞言，猛地朝黑熊移去，快到一瞬間就掏了它的心。

軀體多了個窟窿，而心，血淋淋的躺在章渫的手中。

林九江怔住，他看向章渫，那人周身開始出現了混濁——他不再似初見般那麼幹凈。

這樣子如此下去，章渫成了不了仙。

「九江，今天街上有家酒店開張，我去買了壺，你嘗嘗！」章渫提著一壺酒，瀟灑的走了進來。

林九江放下手中的木劍，轉眼看向他，不禁微笑，其實，有一個人陪，真的好。

暮色四合時，林九江就想這麼倒在章渫懷裡，手舉酒杯，一醉到白頭。

道士除妖，身邊卻伴有一妖。這種事，不過多久便會人盡皆知。

師父勃然大怒，命數千弟子齊齊捉拿孽徒，罪當致死。

「妖患成堆，我竟也中你的招。章渫，此番與你同行，足矣。」

林九江死時，章渫正在催動天下河水，那時烏雲密布，舉國上下所有河流騰空翻湧，彙集於蒼茫雲海間。

幾日後，清堂道家被洪水淹沒，那水施了妖力，無一人倖免。

而章渫，因犯下滔天大罪，被天界打入平舒護城河，封印於河底，世世護城，來彌補他所犯下的罪孽。

平舒城內，華燈初上，繁華似錦。

平舒城外，那無盡漆黑的河底，章渫沉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