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還算進行的順利，該練的認真練，該學的努力去學。本來教官打算讓一個叫衛新的人當領隊，衛新學的好，動作標準，人也壯，站在頭排敞開嗓子一吼，還是能怔住人的。不過衛新樣子丑了點，小眼睛擠在一起，鼻子又有點朝天，咋一看是有點倒胃口。所以最終，教官選了楊子棋。

楊子棋得瑟，跟在教官屁股後晃悠。

男生們好開始的對楊子棋意見挺大的，畢竟這人腦子有點拐過不彎，說話也牛頭不對馬嘴，純正的靠臉吃飯。至於女生嘛，他可是枯燥無味的軍訓生活里，一番閃瞎眼的風景線。

有天教官肚子突然劇痛，他鄭重的吩咐楊子棋，叫他站在前面，面朝全隊人。站半個小時，一分鐘也不能少。楊子棋可是拍著胸脯打著包票，說他覺得完成任務。

二十幾分鐘的時候，楊子棋察覺到林東有絲不對勁。訓練再怎麼苦，林東也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男孩子，只是他站著，卻快要倒了。

楊子棋走過去，輕聲詢問道，「怎麼了？」

林東動了動嘴皮，半響才吐出幾個字，「有點昏…」

「沒吃早飯？」楊子皺眉，他朝林東身子挪了挪，緊貼著。他看了眼林東發白的臉，「靠在我身上，等會你倒了還多事…」

林東翻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突然看不見東西了，四周漆黑，又泛著密密麻麻的光點，全身無力。

身形一晃，林東倒在了楊子棋身上。楊子棋扶著他，離開了隊伍。走的時候，還不忘叫同學休息了，雖然還沒到半個小時。

路過稅椀余，楊子棋瞧見他帶著濃濃醋意的眼神。

是醋意，不甘，惱怒，懊悔。

林東現在就是個瞎子，什麼也看不見，出於本能的意識，他只得抓住楊子棋尋求平衡。

「去哪？」

「陰涼的地方去坐著休息。」

「…」林東的手被楊子棋拽著，動彈不得，姿勢有點變扭，但一放手他又准倒在地上。

楊子棋把他扶在樹下的石凳上坐著，又跑去教室那邊接了杯水，端著水的手抖啊抖，跑過來不經意撒了一半。

林東接過，卻沒有喝。

剛剛模糊不清的視線里，那人盯著火熱的太陽，扶著他，用手為他遮住太陽。那人跑去接水，慌忙的背影讓人心神恍惚。

其實，楊子棋也沒那麼討厭。

林東抬頭盯了眼他，「…」

「喝啊…你怎麼不喝？怕有毒啊。」楊子棋簡直無語，這個時候了，林東還是不領他的情，記恨著呢。

楊子棋叫他先回寢休息，被林東拒絕了。

「又不是弱女子，幹嘛這麼矯情？」林東執意要回隊伍。

「傻了吧唧了你，」楊子棋突然炸毛，「你回去，教官那裡我自有說辭，你甭管。」

林東就這樣被楊子棋推推攆攆都「請」回了宿舍。

林東望著楊子棋搖搖擺擺離去的身影，那濃墨重彩的軍綠，在太陽底下燃燒著。

「楊子棋，這怎麼缺了個人？」教官回來後，整理完隊形，發生中間缺了個空位。

「回寢了，他頭暈。」楊子棋答到。

「頭昏就會寢室，他以為這裡是國小生軍訓？誰允許的？！去把他叫回來！」

「報告教官，是我讓他回去的。」

「那你現在去跑二十圈，再做一百個俯卧撐，我就不再追究。」教官怒了，他感覺自己的威嚴被侵犯了。

「好。」說完，他沖向跑道，頭也不回。

一圈接著一圈，汗如雨下。楊子棋跑著，不知疲倦的。多少人從他身旁路過，他閉上眼，橫著心只顧衝刺。

楊子棋從國中開始，就對同性有了情感。他知道這份情不容易，所以他很少動心。

但他現在清楚的知道，他喜歡林東，就像林東喜歡王小荷。基佬看誰都像基佬，他竟覺得稅椀余也喜歡林東。一個寢室三個基，也是夠巧了。

等他氣喘吁吁的跑完了步，對教官報告了聲，又馬不停蹄的做起了俯卧撐。

手臂的肌肉鼓起一坨又一坨的，楊子棋喘著氣，有些力不從心了。好在最終還是堅持下來了，他站在教官面前，也沒有懼怕的意思。畢竟他比教官高那麼十幾厘米，倒是他俯瞰對方了。

教官沉著的臉也緩緩放鬆了，他笑著拍了拍楊子棋的肩，沒再說什麼了。

晚上回寢，林東正在搗鼓他的手機。見有人進來，也沒看是誰，就喊到，「幫我看看這手機怎麼開不了機。」

楊子棋杵在門口，確定是喊他才走了過去。

「你頭不昏了？就開始玩手機了，才是生活舒適嘛。」楊子棋嘲諷道。

林東瞧見是他，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來，只得悶在心裡。

楊子棋把手機殼扳開，把電池扣了出來，又重新把電池放了進去。按了了下開機鍵，果然亮了。

「你是不是傻？電池鬆了，肯定開不了機。」楊子棋也不忘損一句。

手機突然響起了來電，楊子棋不動聲色的瞄了眼，是王小荷。

心裡冷哼，默默的回到了自己床位，耳朵卻張大了。

林東說的小聲，楊子棋就只聽到想，很好，聯繫，愛你，這種這種下流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