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烏怔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低頭轉身，不去看他。

太子不知怎的平生怒火，眼看就要發作，七皇子古恆蕭忽的衝起來，「前些日子我去你府里找你，你不在，正好碰著了笛烏，我這幾天總覺得有人跟蹤我，便叫他來保護我。怎麼？不行？借你一個暗衛不可以？」

古恆逸也覺到失態，笑道：「不是不行，只是暗衛不能隨意行動，這是規矩。」

「阿南哥派的！」古恆蕭一臉不屑。「哥哥的人保護弟弟，有什麼不可以？」

「哈哈，可以，可以，笛烏，以後七皇子的話與我的一樣，不許忤逆。」

「是！」笛烏諾道，眼裡的黯然神傷，全然掩去。

古恆逸也察覺到了，可是現下的情景，他也無法去顧及笛烏。

「蕭兒，你去找我？做什麼？你也會主動找哥哥？」古恆逸轉頭對著古恆蕭笑道。

「我，我，無事，忘了！」古恆蕭顯然不想說，古恆逸也不敢再問，也就罷了。

四人，或者說是七人各懷心事，酒宴表面上和氣融融，實際上，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早早散了。

太子回了府，洗漱畢了，也不睡，坐在房裡，心裡亂糟糟的。古恆蕭，古恆嵩，周朗，笛烏，笛烏，笛烏。

笛烏！

笛烏！

煩死了，太子煩躁的將桌上的茶盞打翻在地，阿東在門外守著，猶豫著要不要進來。「笛烏回來了嗎？」

「還，還沒有！」

「你回去吧，等他回來了，讓他來見我。」

「是！」

阿東退出來，回到院子，一直等到丑時，笛烏才回來。

「笛烏兄弟！」

「阿東哥？」

「太子找你！」

「現在？」

「嗯，等著呢，快去吧！」

笛烏皺眉，心下實在是不想見他，其中緣由太多，可就是不想見。笛烏長嘆一聲，還是走向了太子的內府。

笛烏站立於門旁，手緊緊抓著佩劍，手心裡已經微微沁出汗來。

古恆逸早就聽到了聲音，頭偏著看向門口，等著，也不喚他。

兩個人都杵著，誰都不敢邁出第一步。本來，他們之間那出了主僕之外的情誼，就是建立於冰山之上，現在，怕是冰山崩裂岌岌可危，誰都不敢妄動。

還是古恆逸沉不住氣了，他也在惱怒自己的膽怯。「進來吧！」

「是！」

二人一人端坐，一人低首站立，顯然是主僕之姿。

「你今日為何會隨七皇子去四皇子府上。」

「七皇子說……」

「我要聽原委，不是聽我知道了的。」太子顯得不快，他討厭笛烏這個唯唯諾諾的樣子。

笛烏心裡頓時有了火，又有了一陣酸澀，畢竟是主子，不是嗎？

他恭恭敬敬地說出了事情經過。

「一月前，七皇子來府上找殿下，殿下不在，他就說在府上住下等你。後來有一日，七殿下喝醉了，要闖進您書房，我攔著攔著，就打了起來。後來，他非說我和他動了手，逼著我跟著他保護他，阿南哥沒辦法，答應了。」

「哦？不打不相識？」

「算是，吧，」

「他為何找我？」

「屬下不知。」

「他，他的武功不是最佳，和你動手占不了便宜。他可有受傷？」

古笛烏的喉頭泛起一陣酸楚，受傷？他這麼擔心自己傷了他弟弟，我就這麼讓他，不信任？「沒有，屬下怎敢傷了七殿下。」

古恆逸聽出了他語氣，察覺不好，心下一急，也顧不得那許多，站起來抓住他的胳膊：「他可是傷了你？」

笛烏掙開：「保護主子是暗衛職責，陪主子過招有些小傷也是正常的。」

「正常？我弟弟什麼個性我不知道，若是第一次輸給了你，會讓你好過？」

古笛烏心裡憋著的委屈憤怒還有許多情緒終是憋不住了，他本就不是一個特別會壓抑情緒的人，有話就說，想做就做，一向灑脫，原則之類，他是很隨性的。

現下，他真是夠了。「古恆逸，你現在是在關心你弟弟還是在關心我這個暗衛？」

「我……笛烏你……」

「如果殿下是在關切屬下，屬下受不起，如果是在關心七殿下，還請太子自己對著七殿下去吼！」

說罷，轉身離去，他不願意再呆在這兒看著「主子」氣急敗壞的模樣，以下犯上，罰就罰吧，把他驅逐出暗樓更好，兩個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那麼那天晚上算什麼？他不求真的能心心相印，可是，一個解釋，一個說法也是能有的罷？

如今呢？他算什麼？一個暗衛？一個孌童？

古恆逸，你真是混蛋。

古恆逸在房裡看著笛烏咬著唇漲紅著面沖了出去，腳步出去了一步，就再也不動了。猶豫，考量，他還是沒有追出去。

古恆逸，你真是混蛋！

此後好些天，笛烏與太子再未私下見面，再見，也是主僕的模樣。太子並未遷怒於笛烏，在他心裡，遷怒的，是自己。

可是這在古笛烏眼裡，是斷然的不在乎了。

東南西三兄弟都看出來了兩人的不對勁，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兩人的不對勁，與對方有關。

這樣的局面，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打破，太子的情緒一日比一日糟糕，笛烏倒是顯得很冷靜。可這才是不對的，太子是個不喜形於色的人，而笛烏，向來不是那麼冰冷。

太子開始頻繁的給古笛烏派任務，而笛烏只當是太子不願意看見他，他也安然的早出晚歸。

雖然，他不知道，太子每日都要知曉了他已經回府的消息才會睡下。

這一日，太子處理公務回房裡，已經到了亥時，可是到了子時，笛烏還沒有回來。

太子在房裡，一壺茶都喝完了，還是沒有笛烏回府的消息。

憤怒的一捶桌子

「阿東！！」

「在。」

「笛烏今日去了哪裡？」

」這~？」

「你是暗衛之首，他去了哪裡你不知道？」

「稟太子，笛烏一個時辰前，在府門口被七皇子的人叫走了。」

「什麼？」古恆逸驚呼，直覺不好，一腳踹開門，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