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其實是覺得遺憾的，如果，他可以早一點兒清醒而勇敢地和何洛在一起，他們或許可以經歷普通情侶一般地日子。

牽著手去上課，將自己碗里的菜夾給對方，或許只是在他犯傻的時候摸上他的頭，或許只是趁著他睡著的時候輕輕給他一個吻。

這些不曾奢望一直想像的，到了現在，真的成了奢求和空想。

何洛還是傻樂著，他們在一起的過程似乎太過曲折又顯得十分突兀，可是這不妨礙何洛福祉。

大偉和宿舍長根本無法發現他的存在，他在他們後面做鬼臉的樣子，只有夏季能看見，這是他們的秘密，是他們兩人的專屬。這多麼好，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的佔有欲多麼強，這樣的專有性讓他們兩個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即使何洛跟著夏季回家，即使夏季和何洛一起在浴室脫得光溜溜的，其他人也不會知道他們兩個人有多麼親密，這是一種安全。

也是一種危險。

夏季得小心著不被他人發現他的不正常。

這也是一種情趣，算是，苦中作樂？

每天一睜眼，那個人就那麼躺在你身邊，雖然想給他一個早安吻，卻只能用唇語說：「早安。」然後呢，他磨磨蹭蹭地不肯起床，你還得避著其他人喊他起床。有點兒起床氣的人想吃什麼，你還得小心哄著去買，雖然夏季自己並不愛吃。

也是有過差點被發現的時候。比如上課的時候，何洛是個不聽課的，無聊地玩兒夏季的筆，開始還是暗戳戳地，後來玩兒困了，無意識地就開始轉筆，結果被隔壁的人看到，就是夏季的筆無緣無故地懸浮在空中轉啊轉的，而當事人一個半夢半醒一個認真聽課根本沒發現，把人嚇得直接奪門而出。

比如有時候，何洛的小脾氣犯了，夏季也覺得他因為自己和學生會的同事（女）聊工作就生氣非常幼稚，兩個人明明天天一起走還誰也不理誰，一直到某一天那個女生又來找夏季，何洛陰測測地在紙上畫了個骷髏頭站在她後面舉著，眼看女生就要回頭了，夏季急得吼他：「有完沒完了！」害得女生以為自己哪裡惹到了這個副主席，再也不敢來找他。

比如有一次夏季喝多了，倒在床上就睡，大偉和宿舍長兩個糙老爺們早就睡了根本沒管他，何洛看不下去，給他用溫毛巾擦身子，結果從水房洗毛巾回來正好碰到半夜起廁的大偉，大偉迷迷糊糊只看見水池裡的籠頭自己開自己關，毛巾自己翻來覆去，以為做夢呢。第二天回想起來嚇了個半死。

後來，何洛慢慢就收斂了。

可是，也是開心的啊。何洛第一次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故事講給一個人聽，那個人居然沒嫌他啰嗦，兩個人就坐在操場看台一邊看跑步的人一邊說話，也沒人會注意這個「自言自語」傻笑的人。而夏季，他也是第一次體會到有個人等他的感覺，在學生會忙到十二點多，一旁的沙發上還睡著一個傻瓜，為了社團的事倒了捷運倒公交，身邊還是有一個不知道累的人嘰嘰咋咋的，很吵，很煩，可是很快樂。

何洛的父親公司發展很好，或許都是女人，何父現在的妻子和何洛媽媽倒成了好友，何洛也得以繼續在醫院治療。

很快就到了寒假，何洛窩在床上看夏季整理行李，翻白眼。

「有什麼好整理的，就二十天，再說你家不就一個小時就到嗎？」

夏季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一甩手將錢包扔過去：「又沒要你動手還那麼多話，我不整理，到時候把錢包拉在學校了你就哭吧。」

何洛一個翻身起來，嬉皮笑臉地把錢包遞過去，又送過去一瓶水：「沒有沒有，夏大爺說得對。不過，沒我在旁邊嘰嘰喳喳的，估計會寂寞不是。」

夏季接過水，只覺得無語，真是厚臉皮。

將水扔給何洛，想到什麼似的：「欸，洛，我們今天先去醫院吧！」

何洛皺眉擺手，用全身上下表示不要，他才不要看自己那沒有生氣的軀體，特別奇怪。

「何洛，你不想見你媽？」

何洛不說話了，低著頭靠著牆，一副委屈的樣子。

「總得面對的，去那兒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你就回來了也說不定。」

何洛明白夏季的意思。

「嗯，知道你嫌棄我這個鬼，希望我早點復活好滿足你的口腹之慾。」

夏季挑眉：「你說什麼？」

何洛果然秒慫：「啊啊啊啊啊，我沒說什麼啊，你你怎麼還沒弄好啊，我都，哎呀，快點嘛你。」

夏季嘿嘿一笑，扔給他一個袋子：「去，給我把床上的衣服疊了。」

何洛就小媳婦樣的乖乖去了。

真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