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為了迎接新年，添了一點兒紅色，顯得沒那麼沉悶。

夏季坐在何洛的病床邊，何媽媽在為他削蘋果。

何洛的爸爸和繼母也在，他們和夏爸爸夏媽媽坐在外頭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何洛看著自己的身體，怎麼看怎麼彆扭，幹脆背對他面朝夏季盤腿坐在床上。

何媽媽將蘋果遞給夏季，去洗刀，低頭看著水，說：「小夏啊，說說你和何洛的事唄。你倆怎麼在一塊兒的。」

夏季看看何洛，何洛撇撇嘴，示意他隨便說唄，別穿幫就成，還豎了個大拇指。夏季失笑，將蘋果放在床頭櫃上，手指搓來搓去。何洛做鬼臉：「慫！」

夏季站起來，扶何媽媽坐下：「您要願意聽，那我就說說吧。」

「何洛這個人吧，挺鬧騰。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才高一，」何洛瞪大了眼睛，哈？高一？夏季笑笑：「那時候他應該是個女朋友在那個商業廣場玩兒吧，咋咋呼呼的，拿著冰激凌撞我身上了。」

何洛媽媽抹了一把眼淚，抽了一張紙：「哦，他還有女朋友呢。」

何洛黑著臉，給夏季一個眼刀。

「嗯，說起來挺搞笑的，他當時直接用圍巾給我擦，擦不幹凈，直接扔給我一句話『我＊高的何洛，你可以來找我賠，我陪女朋友呢，兄弟拜拜了』就跑了。後來經常在那個廣場倒車回家，也常能碰到他，只是他不認識我。後來高二了，就再也沒有在那個廣場碰到他了。」

「啊，哦，那時候我和他爸離婚了，搬家了。」

「我後來就和楊奉，哦，何奉在一塊了，想起來，可能是因為是兄弟，有點兒像吧。後來您也知道，分了嘛。只是沒想到，大學還能看見他。您都不知道，我在宿舍看見他推開門進來時是什麼心情，嚇死了，還要裝作鎮定。而且，那小子居然一點兒都不記得我。」夏季說到這裡，抬頭瞪著何洛，何洛一臉怪我咯，瑟瑟坐著，委屈極了。

夏季繼續說：「開始，我也怕了，不敢再去招惹別人，所以和何洛一直保持距離。可能，我魅力太大了，他一直纏著我。」何洛忍不住插嘴：「雖然是事實你也不要就這麼說出來啊，太丟臉了啊。」

夏季卻低下頭握住了何洛的手，何洛一楞，將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身體上的手重疊起來。兩人相識一笑。

「我其實，一點兒也不覺得煩，他這個人挺鬧騰。可是我真喜歡。我，我又不敢喜歡，我怕我爸他們不接受，會做出什麼事來。我更怕自己沒能力，其實我是挺沒能力的，不然，何洛也不會躺在這裡。」

何媽媽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擦著眼角：「夏季，你是好孩子。」

夏季卻說：「我不是，我不是。我喜歡他纏著我，我喜歡他天天早上非得要和我一塊兒去刷牙，我也喜歡他在我打字的時候坐在我床上玩兒手機，可我每次都非得表現得不耐煩，我真不知道怎麼對人好，我怕我不能對他好。阿姨，我直到和他在一起以後還是畏首畏尾的，什麼都不敢，甚至不敢承認我喜歡他，不肯接受他對我的好。他才會出事的。」

何洛眼神暗了，他將手抽出來，而夏季根本沒有發覺。

何洛媽媽將手放在睡著的何洛的額頭上，不知道將這句話在心裡吞吐了幾個來回，她才說：「夏季啊，阿姨不怪你，以後，何洛就交給你了，你能好好對他嗎？」

何洛一怔，整個「鬼」呆立。

夏季也是痴著。

「阿姨要你不要自責，不要愧疚，你只要以後對何洛好，阿姨就把他交給你，無論他醒不醒，阿姨都認了。」

「謝，謝謝，阿姨……」

……

何洛覺得，他可能有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和最笨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