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
小說: 不語 作者:酸酸酸酸酸柚子 字數:2029 更新時間:2019-09-22 00:59:57
鄒瑢掙扎著欲走,卻聽見宋紀啞著聲叫他,二小,寶寶寶寶。只覺得頸間一片濕熱,灼得心都破了一個洞。
鄒瑢心疼他,這十年,沒有誰過得不煎熬。他轉身吻住宋紀的唇,一點點舔舐著。宋紀覺得自己的自製力在一瞬間崩潰,一個吻卻像是夏日裡一場傾盆而下的雨噼里啪啦砸得兩人濕噠噠。
宋紀吻過他的眉眼,手已經探進襯衣里卻還是耐著性子徵詢鄒瑢的意見,喊著寶寶,情潮翻湧。
鄒瑢回吻他,半濕的眸子里水汽氤氳,想起他們的第一次。
逼仄的閣樓里,不知怎的就動了情意。鄒瑢只覺得痛,有什麼東西充盈了自己,粗嘎的呼吸聲克制又破碎的呻吟混合著荷爾蒙糜爛的味道,他甚至有些迷失。
斜陽從窗戶跌進來,斜斜的一束可以看見裡頭飛舞著的灰塵。宋紀的汗水滴落到鄒瑢身上混合著兩人的氣息,於這無際宇宙他倆就如同塵埃一般被俯瞰著,被掌握著,擠入洶湧的人潮的再回首便是陌生。可是他們遇見了,於是鄒瑢告訴自己,不要放手了,多難得呀。
我愛你,你也愛這我。
那一年,鄒瑢十六,宋紀十九。
鄒瑢知道自己躲不過,更知道自己拒絕不了那種幾乎小死無力癱軟這卻又想要追逐的的高潮,他說:「回家,宋紀,我們回家。」
「回哪裡的家?」宋紀咬著他的耳垂,覺得自己還沒開始就要溺死在他的溫情里。
「我們的。」
鄒瑢接到母親的電話說是要有事要出去,所以他才敢這麼放肆。
曾經,他們偷偷摸摸的在鄒瑢的床上做過許多次,那種刺激的瘋狂的隱秘的帶動著快感也無盡洶湧的記憶一瞬間就活過來淹沒他們。
宋紀把他壓在床上,沒有潤滑,鄒瑢痛苦地接納他卻又帶著被佔有的暢快。身後的人,是他輾轉反側心心念念要一輩子的人啊。
鄒瑢的背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每到情動之時總是一片艷紅,宋紀張嘴含住,只覺得身下的人又敏感地哼出聲纏得他愈發厲害。
已經不懂什麼叫節制了,宋紀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十九歲那年,只是想要一味地佔有身下的人。守著護著疼了九個春夏的人終是徹徹底底毫無保留成了自己的,只要想到此刻的鄒瑢初心未改一如當初分明滿眼的恐懼依舊獻祭一般交出自己身體的青澀少年,他就感覺喜悅像是無邊無際要撐破自己的身體。
當快感噴薄腳趾都蜷起來的那一刻,鄒瑢終於哭著喊出來:「宋紀,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可是鄒瑢想,這十年,哪怕他們未曾見過一面,可他對他的喜歡,更甚從前。
宋紀擁著他,吻他,知道他還是怪罪自己。只是他卻心疼鄒瑢的怪罪,不值得,縱然他前十年是多寵他千萬般的好也抵不過後十年杳無音信丟他一個人活。他怕鄒瑢念著他伶仃十載,又怕他忘了去他牽了別人的手,情之一字,沾了便入骨。
秋日裡清晨的陽光終於不再那麼刺眼,宋紀悠悠轉醒,抱著心尖尖上的寶捨不得放手。這人啊,同他輾轉十餘年,終於還是被他擁入懷中。
宋紀的吻太過繾綣卻又煞風景的有些癢,鄒瑢在他懷裡翻了個身不願理會想要繼續睡,然後聽見宋紀問他想吃什麼。他賭氣似的,說了句藤蘿餅。看他還想不想得起來解釋那場幾乎要了他小半條命的離開。
現在都已入秋了,哪裡來的紫藤花?宋紀失笑,知道他在為難自己,笑著:「不如吃了我好了。」
真是……鄒瑢又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宋紀胸前,幾乎紅了眼,恨恨道:「你倒不如把我抽筋剝皮吃進肚子里!」
這樣,我就融進你的身體里,你再也休想丟掉我。
宋紀沉默,好半天才開口:「我沒有不想來找你。」你不知道我要怎樣克制才能做到不來找你。
二十歲,宋紀的父親因為惹了不該惹的人不得已要拋棄自己的家。本該是上大學,和鄒瑢一起計劃未來的時間他全部用來承擔父親的債務。
事情有些突然,宋紀的父親打過電話過來的時候一直求他原諒。他冷靜地辦理了退學,聯繫人賣了房子全家搬去了別的市。
那幾天是在國慶,鄒瑢和父母一起去了外地旅遊。走的時候他看了眼隔壁空蕩盪的院子,把給他留句話的打算放下了。
他怕自己給不起,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怎麼走,何必把鄒瑢也拉下深淵。不值當,為了一個連未來也看不見的人平白耗盡最好年歲。
宋紀已經學會了承擔,十年間掙錢還債生活舉步維艱,支撐著他的是哪天能夠不再灰頭土臉足以撐起他和鄒瑢的以後。
被騙過,被感動過,哭過,絕望過,掙扎過,生活已經很艱難了,宋紀心底里是不願意告訴鄒瑢他的這些過往。博得他的心疼又怎樣?倒是更心疼的說不定反成了他自己,鄒瑢只要知道他回來了便再不會走了這一點就好。
腰終是有些酸軟,鄒瑢對著鏡子刷牙時驚覺自己眼角已然有了些微的皺紋。原來他們已經折騰了這麼些年,想及宋紀粗糙長滿了繭的手,曬得古銅的膚色以及大大小小的傷疤,他大概也是受了不少難以言說苦。
他們家搬得突然,鄰居們也有些風言風語流出來。便算是大家都不清楚真相,到底也有幾分是可信的。
那段日子裡鄒瑢心底里是真的恨他,卻也是真的擔心他。怕他過得不好,大人們零碎的話里他大概也能猜出幾分事情緣由來。時間越往後,心底里的恨意就越是抵不住不爭氣的思念。
越是希望渺茫的東西,人們的期望值就越低。兩年,三年,六年到了十年,連鄒瑢自己都不知道還等不等得到宋紀回來的那天,於是也不奢望能再見見他了,只求著他能無災無難找個好姑娘。
所幸,他的宋紀,回來了。
他說,我守著你,再不離你分寸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