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絮揚揚，落在青衫的肩頭，落日霞光依舊，印紅了白皙的膚，卻比不得懷中那隻白兔的血紅雙眸。

「白唯，這是第幾個落日了？」

「你等不及了？」

「怎會，五年都已經等了。」

「整日抱著一隻兔子，連孩子都笑話你了。」

「對著你自言自語才可笑吧！」程嬰撫著白唯柔軟的白毛，對著他的眼，看到的是那個白衫紅眸的迷人男子。

「嬰兒，待我休息幾日便可再成人形。」

「好。」

「你不好奇我這幾年去做了什麼嗎？」

「……」

「你不在乎我？」白唯的語氣有些不悅。

「你說這五年何解？」

「我不懂。」白唯有氣無力地迎合著。

「心悅君兮君不知。」

異常奇特的景象呈現在程嬰眼中，白唯紅色的眸中滑出兩道血紅的淚，粘在白色的毛髮上，痛，卻在程嬰身上蔓延，「白唯，你……」

「我，沒事！」白唯伸出一條腿，想要安慰程嬰，禁錮身體的力量在無形中慢慢消散，一雙白皙光滑的手觸及臉頰的瞬間，程嬰被身前那個傾城之姿的男子所怔愣。

「白……」

「我回來了。」白唯淺淺一笑，卻讓夕陽不再傷感，平添了希望與心悅。

……

多年後，程嬰鶴髮蒼顏，病痛纏身，而白唯依舊恍如畫間，程嬰日日惶恐，最怕將死之日白唯的心痛不已，白唯卻笑著道一句：「我花五年為主人浴血對敵，才求來一件法器，獲得再世為人的機會，等你入了輪迴，我便同你一起轉世。」白唯低頭，他向來不善對程嬰說謊，心慌到不敢直視他的眼。

他隨主人魔尊，與念青、嗜血大戰，為奪補天石白唯身負重傷，為救魔尊，他被打回原形。

魔尊念在白唯付出太多，所以為他療傷五年，賜他靈器可以入得人道輪迴。

程嬰卻一臉不滿，怒斥白唯：「若早知如此，我便不該等你。」

「為何？」白唯不解，他只求與程嬰生生世世，同生同死。

「我不願你受地獄輪迴之苦，只求你淡了過去，忘了曾經。」程嬰轉頭，這一張歲月沖刷過的褶皺的臉，他早就不願白唯見到。

「若是忘了，」白唯抬頭，陰雨天，彌散出死寂的氣息，身邊人，氣息越發微弱，「倒不如連這命送了，沒有你，我無所謂生死。」

程嬰緩緩闔眸：「白唯，這，一，世，我，已，心滿，意足……」嘴角的笑顏燦若繁星暈出的光，白唯才發現原不是程嬰的光環有多迷人，而是自己眼眶中的淚閃出了光，朦朧了視線，再見不到清晰可觸的程嬰，口中呢喃的只有：「嬰兒，嬰兒，我只求我們相約白首，不願看你一人老去……」

十指相扣，感受著彼此溫度漸漸流失，多少年後，這處房內，有一具人骨和一具兔骨，不知是被誰埋入了墳中。

再之後的多年，一個身著白衣的紅眸男子，心事滿懷來到此地，似是故地重遊，卻對著無名的墓碑眸含淚光，笑語無聲，手中一把紙傘，印著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只憶起那時的黃泉路上

——

「白唯，你別執著了，他的命本該早就結束，你硬是用自己的修為為他延續陽壽，已是逆天而為。」陸判一臉嚴肅地苛責。

「既然我不能永遠延續他的命，那我便陪他輪迴。」

「他的魂魄已經虛弱至極，不可能度過輪迴道上的極陽之氣，他，註定沒有來世。」

「所有一切都由我來受，這法器有逆天而為的神力，怎會連這地獄之氣都扛不下來，若是扛不下，還有我的身體。」

「就算有了下一世，那下下世又該如何，他總該魂歸無物。」陸判本是鐵面，竟被白唯堅定的雙眸和強忍的淚觸動心神。

「有一世便是一世，若是他魂飛魄散，我便隨他同去。」

——

白唯替他受了許多，真正轉世，程嬰卻不知去向，白唯從一個咿呀學語的嬰孩盼著長大，終於尋到故地，只是程嬰是否渡過了那一劫……

「陸判，我等了一世，對往昔的記憶開始模糊，可為何就是找不到程嬰所在何處。」

「程嬰本就魂魄無力，沒有你在身邊，他已渡三世，而且就在你來之前，他選擇再歷輪迴。」

「他會消失的……」

「他說他已經記不得前塵往事，唯一清楚的就是，只有再世，才可能再見心心念念的人。」陸判已不忍再複述程嬰的話，白唯對著黑色的輪迴道：「嬰兒……」

那一處，一個柔弱的書生，不過十四年華，躺在病榻之上，桌前是書了幾百遍的句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

……

……

絕對不是故意寫崩的，這個故事一直覺得該解釋些什麼，卻整成了這個樣子，哎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