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寒易坐到已經笑得犯傻的黎效身邊，順手摸了摸他的頭，柔和了音色道：「阿效，你看，他還可以嗎？」

黎效點頭：「你好像比我更擔心初寒，嗯？」

鍾寒易發現心底的秘密似乎將被黎效揭開，想要掩飾和解釋，黎效卻依舊笑著說：「其實，我懂你，我不逼你！」黎效靜靜地靠在鍾寒易身上，連他自己都覺得生命在他體內流逝，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再有，更別提咳嗽了。

鍾寒易摟著黎效纖瘦的身體，萬般不舍，口中喃喃：「我不會放你一人，天大地大，我只陪你走，只為你走。」

黎效聽到那一聲輕撫，不自覺淚目，又是沉沉睡去。

……

「讓我喝酒，我沒醉，沒醉！」鍾寒易被吳緣扛著回房，吵到了黎效安穩的一覺，黎效緩緩睜眼，迎面而來是鍾寒易渾身的酒氣，吳緣無奈的對黎效致歉：「爹，我勸不動他，一直喝酒！」

黎效笑說：「你出去吧，把他扔這算了！」

吳緣把鍾寒易擱到床上，便出了房門，揉了揉被酒催得發疼的腦袋，一出門倒在了初寒懷中：「你，哎，原來也醉了啊！」

夜很靜，只有鍾寒易不安分地在黎效被窩中騷動，一會掀開被子，一會兒又瑟瑟發抖地鑽進黎效懷中，惹得黎效也難以安眠，最後直接把人死死抱在懷裡，鍾寒易這才安靜地聽話，夜半風起，鍾寒易忽覺尿意襲上心頭，忍著外邊的微涼，捨棄了黎效的懷抱，睡意朦朧地往外沖，也是幸得了這巧合，才撞了一行潛入府中的雞鳴狗盜之輩，雖不知對方來歷，但是武將出生的鐘寒易全然不顧對方人多勢眾，一人隨意撿了根樹枝就打算與他們拼個上下高低。

雖說來人個個高手，也不對他下狠手，反而留了幾人牽制他的手腳，其餘人繼續進門。

鍾寒易這一場打鬥很快引來府人的察覺，黎小牧此時已是這府上的管家，而且練就了一身不錯的武藝，帶著家丁很快就將人團團圍住，也給鍾寒易騰出了手，其他四散的高手似乎朝著西廂探路，鍾寒易更加清醒，自己雖然為富一方，但終究沒有得罪什麼大人物，而西廂住著的正是當朝的三皇子，也是皇帝十分中意的兒子，如今待在這裡，定然成了有心人惦記的目標，即便不是有人刻意找三皇子吳緣的麻煩，但他若在鍾府受傷，鍾府上下幾百條命都不夠賠的。

思及此處，鍾寒易運氣，想著快些趕去保護他們，誰知等他趕到，那些人幾乎都已經「五體投地」。

鍾寒易一時傻眼，初寒淡定地對著滿面驚訝與愁容的鐘寒易說：「爹，你別擔心，我一直隨身備著強效迷藥，這些人完全沒有用！」

鍾寒易心頭一緊，要知道那些初寒口中的藥可是價值連城，看著人完好無事，鍾寒易便開始心疼自己的錢財，只怕自己離開後都被初寒這小娃娃給敗光了。

「爹，你又擔心什麼呢，我雖然會花錢，但那都是我靠自己本事賺來的，你就別擔心了！」初寒雖不是鍾寒易親身，但像極了他腹中的蛔蟲，只要鍾寒易稍微轉轉眼珠，他都能猜出七七八八。

「他……」鍾寒易想想不對，也不知道怎麼稱呼，隨口道：「你那個誰呢？」

初寒無奈地搖頭，指了指床上，鍾寒易喊道還打著呼嚕的吳緣，心道：這心真大，命都差點沒了，還睡得著。

為了以防萬一，鍾寒易忙趕回黎效房中一探究竟，鍾小漾老遠就沖著鍾寒易喊：「二老爺沒事！」

「哎，小漾，你總是那麼叫阿效，我聽著怪彆扭的，你怎麼就不和你家小牧學學，人家就甜甜地叫老爺和夫人，你怎麼就……」鍾寒易聽說黎效沒事，心中大石落地，便開起了玩笑，誰知鍾小漾卻冷冷地說：「那是因為在你面前他才那麼說，還有，他不是我家的，我才不要他那麼潑辣的人呢！」鍾寒易心底搗鼓：我在黎效面前也叫你夫人啊，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鍾寒易搖頭，風輕雲淡地說：「就你傲嬌的毛病也該改改了，不然這輩子都別想娶媳婦兒，你不喜歡小牧，明兒個我就給他找個姑娘，都三十多的人了，再不娶，該生不出娃了，你可別把他耽誤了！」

鍾小漾一時傻眼，什麼就耽誤黎小牧了，他也是到現在都光棍一條，滿臉怨念地說：「我說老爺，怎麼說我都跟了你三十多年了，怎麼說你也是看著我長大的，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你見過誰的胳膊肘能往裡面拐的嗎？」鍾寒易反問，鍾小漾覺得此話似曾相識，但時間久了，竟忘了自己也曾用這句話嘲笑過黎小牧。

「哎，我也懶得管你們了，自己看著辦吧！」倦意襲來的鐘寒易只想好好睡一覺，關門前也沒忘了提醒鍾小漾，「讓少爺把那些鼠輩看緊了，交給官府嚴加查辦！」

鍾小漾領命看管嫌犯，又一次碰上黎小牧陰魂不散，仰天嘆息：「哎，恭喜黎總管，馬上就要成親了！」

黎小牧一臉不解，眯起眼睛打量鍾小漾，緊著眉頭道：「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黎小牧心底暗暗猜測，莫非這傢伙要向自己表白，黎小牧已經想好了一千種拒絕他的辦法，但鍾小漾出口卻是：「因為老爺先告訴了我，他要給你找媳婦兒呢！」

鍾小漾一臉幸災樂禍，黎小牧原本期待的情緒迅速瓦解，取而代之的憤懣從不大的眼中射出，竟讓鍾小漾打了個冷顫，鍾小漾不解地對著黎小牧那張臭臉，伸手碰了碰他的胸口：「怎麼樣，是高興壞了嗎？」

這一碰，黎小牧眉頭皺的更緊，感受到一股暖流才能夠胸口順勢往下。

「高興，自然高興，老爺沒說給你娶媳婦兒，你羨慕還是嫉妒啊！」黎小牧一拳錘在鍾小漾胸口凸起的位置，疼得他想哭卻為了面子只能硬憋著，擠眉弄眼地瞪著已經眼疾手快腿更快的黎小牧跑得遠遠的。

鍾小漾心底揪著的感受愈發明顯，嘴上卻看似無所謂地說著：「不就是成親嗎，等你成完，我也找個人，一定比你的媳婦兒好看！」

黎小牧一人回房，見什麼踹什麼，捂著剛剛和刺客打鬥傷到流血的地方，口口聲聲：「我娶豬娶狗，也不嫁你這個人，氣死我了！」轉念又道，「氣什麼氣，我一點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