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黎效，你給我開門，虧我把寒易哥哥讓給你，就讓你寫幾個破字你都不願意，信不信我徒手拆了你的老窩！」姜曉末罵罵咧咧地在門外嚷嚷，英娘剛來不久，尚不知姜曉末與黎效的關係，便以為是自己的孩子在外面的風流債討上了門，著急道：「阿效啊，你不會在外面亂來吧？」

黎效捧腹而笑：「我的親娘，您就別瞎操心了，外面那姑娘我就沒拿她當姑娘瞧，您就放一萬個心吧！」

英娘點頭，狐疑地看著黎效的從容自然，也不過才相別不久，這孩子明顯活潑了許多，讓英娘深感欣慰的同時也擔憂起那個讓他改變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人物。

黎效很快也發現英娘憂慮而欣喜的神色，上前摸著英娘的手：「娘，我現在還小呢，您就別擔心那些事情了！」

英娘含笑搖頭，微微啟唇，語重心長道：「事情都該早作打算，只是我們不在老家，這便尋不到熟人給你做媒了！」

黎效原本輕鬆的神色立馬變得凝重起來，顧左右而言他：「娘，我該去看書了，再過幾月便是秋試了！」

英娘拉住黎效，黎效有些膽怯地偷瞄英娘，就怕她會逼自己成婚之類，而英娘只是問：「外面那姑娘似乎還在敲門！」

黎效淡然地揮揮手：「別管她，她累了就回去了！」

「真當你姑奶奶好欺負是不是？」姜曉末飛身進來，嚇得英娘一個激靈，黎效將英娘護在身後，挺起嬌小的胸膛：「姜曉末，別以為你比我大，我就怕你，告訴你，我也不是好惹的！」

「有種來打我呀，我看你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怎麼叫囂！」姜曉末的劍抵著地面，笑得彎成了小蝦米，黎效被挑起的怒火在英娘面前又不敢發作，只好嘆氣認輸：「好男不和女斗，看在我娘的份上，你還是早些離開，不然我讓寒易治你！」

英娘見著兩個人有說有笑，只當是小青年之間的戲耍，早不知消失到哪個角落了，等姜曉末這大條的神經反應過來應該和伯母大聲招呼，已經不見了去向。

「好吧，看在伯母的份上，我就饒了你，不過有件重要的事我得提醒你，你若是敢負寒易哥哥，我第一個饒不了你！」姜曉末一副大人模樣，黎效看著就想發笑，但是她所說的確實在理，雖然自己已經做好了為此付出一切的覺悟，但是每每牽扯到父母，黎效都會三思而後行，這世界他誰都可以放棄，但是父母卻放不了，這是黎效給自己定下的底線。

「放心，我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與母親坦誠一切，這世界她和寒易，我都不會放棄！」黎效向姜曉末保證，似乎也在向自己的內心保證著什麼。

姜曉末不以為然，冷冷甩出一句話：「很多事不是你說堅持就能堅持的！」

黎效受到迎頭一擊，回憶起上一世的諸多無奈，確實有時候天意弄人，一個人的精神力往往太過渺小，完全無法與之抗衡，那時絕望而無助，自己的保證似乎一點用處都不再有。

「伯母，我走了，下次再來看您！」姜曉末沖著裡屋大喊大叫，揚長而去，真的是來去如風，瘋瘋癲癲，黎效一面嘲笑著姜曉末的粗枝大葉和神經大條，另一面卻又羨慕著她這樣的性情，黎效心神愈加恍惚，竟然獨自在陽光下站了半個多時辰，若不是英娘出來提醒，也許他該在那裡化身成石了。

英娘面露憂愁，不解黎效的愁緒因何而起，旁敲側擊地問起了話：「我兒可是為了秋試犯愁，那本就是運氣與才氣摻半的，別苛求自己。」

黎效搖頭，笑著說英娘過慮，英娘又接著問：「那，想必是心中有了那家的姑娘！」

黎效的心微微一顫，眼神一時飄忽，英娘將這細小的變化盡收眼底，嘴角淺彎，掩面而笑，潤物無聲的話語一句句流淌而出，黎效竟覺自己的母親才是天下最有才華的人。

「我兒若是有了心上人，無需顧及為娘，娘也只能陪你這前半輩子，若是為了我尋一個你不愛的人，那苦的可是你的後半輩子，為娘也不逼你成婚，全然看你緣分！」英娘徐徐道來，黎效安靜地聽著，忍不住抱住瘦弱的英娘，感慨萬千。

「娘，娘，我，如果我喜歡的不是姑娘呢，您，您能同意嗎？」黎效的話確實讓英娘大為震驚，她目不識丁，她見識短淺，從未曾聽說男子會不喜歡姑娘，難不成還有男子喜歡小伙的道理。

黎效抱著的英娘的沒有任何動靜，連話都沒有再說，黎效怎能不明白，這樣的事實誰都無法立馬接受，於是便岔開了話題，只道：「其實我煩心的是那些字畫，日日有人來求，這大門都出不得，我也不能帶著娘親出去逛逛！」

英娘聽出黎效不願繼續剛剛的話題，便順著他的意思附和：「娘親也年輕著呢，這逛京城，咱們來日方長，總不見得這門外日日有人守著吧！」

黎效爽朗而笑，但是接下來聽到的聲音卻讓他立馬笑容僵硬。

「阿效，我來看你了，快開門！」鍾寒易的聲音愈發渾厚有力，英娘見著黎效慌張的模樣，只當門外又來一個討要字畫的人，便想著開門幫他打發，誰知黎效搶先一步擋在門邊，對著英娘說：「娘，我餓了，你去給我下一碗面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英娘十足地寵溺黎效，寶貝兒子有求，她自然是立馬去了，只是心中依舊擔心外面的人對黎效不利，連煮麵都心不在焉。

「你，你怎麼這時候來啊，不是讓你別來的嗎！」黎效滿口責備，鍾寒易哪裡聽得進去，二話不說就往黎效臉上貼，黎效和鍾寒易二人推搡，一不小心碰翻了門邊的木條，英娘不放心往外瞅了瞅，正巧看見鍾寒易的嘴巴碰上黎效。

一個高大的身體和黎效小小的身子碰在一起，英娘竟然覺得沒什麼不對勁，只是擔憂地衝到黎效身邊：「我兒沒事吧！」

英娘以為黎效和鍾寒易是發生了口角，所以才會摔木條，甚至還碰到了嘴巴，但是鍾寒易一見英娘就親切地問候：「英姨，您身體可還好？」

英娘困惑不解，他們才第一次見面，鍾寒易怎麼就和自己莫名地熟絡起來。

黎效狠狠地踩了鍾寒易一腳，鍾寒易一拍腦袋，笑著摸頭道：「英姨，之前阿效老在我面前提起您，今天見到，沒想到您竟然那麼年輕，和我姐一樣！」

英娘笑得合不攏嘴，黎效卻小聲地問：「你有姐？」

「沒有，沒有，這不是誇你娘年輕嗎，你會不會哄人啊！」鍾寒易從嘴巴一邊別處一句話，然後沖著英娘傻笑，「對了，英姨，阿效都不給我介紹，我就自己說了，我叫寒易，是阿效的好兄弟，以後您就把這裡當自己的家，我就把您當自己的娘了！」

英娘責怪地看著黎效，埋怨一句：「這孩子，既然是朋友，怎麼都不介紹一下！」

黎效糯糯地點頭，英娘已經和鍾寒易聊成了一片，黎效無聊地在旁邊看著二人，原本還在擔心英娘會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想到鍾寒易幾句話，英娘就被糊弄過去了。

晚上鍾寒易闖到黎效的房間，偷偷爬上床：「媳婦兒，我的阿效，今晚讓我借宿一宿，陪丈母娘有些累了！」

黎效除了給他騰了點地方，沒有任何動靜，鍾寒易幹看著誘人的宵夜在前，卻動不得分毫，愣是一晚上沒有睡，白天盯著黑眼圈就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