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萬書，確實萬輸，進出賭坊就沒怎麼贏過，好在家大業大，夠他揮霍。林家世代為商，他爹想讓他成為文化人，中個舉光宗耀祖，才給他取名萬書，讀書破萬卷的意思。誰知道他不務正業，隔三差五往外砸錢。但林萬書從家拿的錢也不全給了賭坊，他出了名的慷慨，接濟過不少困難戶。被他相助過的西口賣布劉嬸還總稱讚

「萬書長得好，人又大方，且二十剛過，要不是他運氣差了點，總輸錢，我早把我家小鳳嫁給他了」

這話也就是劉嬸說說，她要是真把小鳳給林萬書，林萬書還不要呢。

秦竹，教書先生，謙和有禮，學識淵博。看上他的姑娘少說有三四個，原因就是長得好，用林萬書的話說，那就是「秦先生，秀色可餐」。秦竹爹娘去的早，家裡也沒什麼親戚，一個人在城裡教書，甚至沒什麼朋友。開私塾的是個有錢人，請他來教，還讓他暫且住在私塾的裡屋中，這倒是方便了林萬書時不時來騷擾。

要說這倆人怎麼認識，簡單得很。比林萬書小五歲的弟弟林行，是秦竹的學生。由於林家錢多闊綽，林老爺渴望能有個考上仕途的兒子，所以偶爾還會讓秦竹進府授課。就是那麼一天，秦竹正在林府給林行講課，林萬書進來了，然後就愣住了，具體的說，是被驚艷了。

「林行，這位是？」林萬書雖然問著林行，眼卻死盯著秦竹。

秦竹沒在意，鞠躬行禮，「在下秦竹，林行的教書先生」

林萬書又愣住了，這人長得好，聲音也好聽，簡直是…「秀色可餐」

當林萬書意識到這句話已經說出來時，秦竹並無異樣，反而輕輕一笑，繼續給林行上課。

林萬書為防止自己再口不擇言，趕快走了出去。然而，秦竹的樣子卻忘不掉了，一見鍾情，就是這麼來的。

後來林萬書從林行那得到了更多關於秦竹的消息。當然，林家子弟一個比一個難纏，他不知答應了林行多少個要求。

再然後他就追到了私塾，提著一壺好酒，笑著來了。

「秦先生，好久不見，我是…」

「林家林萬書，林行的兄長，在下認得」秦竹似乎並不驚訝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把他請至裡屋。

「上好的花釀，先生嘗嘗」林萬書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把他爹最珍愛的酒拿了過來，至於目的，當然是接近秦竹。

「叫我秦竹就好，這酒太名貴了，在下不能要」

顯然，林萬書只在意前半句話，什麼酒不酒的早就不是事了，所以還自顧自的給兩人倒了酒。林萬書看得出秦竹不是被封建禮教愚弄的腐儒，所以他打算開門見山。

「秦竹，你可知我此行為何」

林萬書覺得還是早說比較好，省得日後他把自己當朋友，自己卻對他抱有情愫。

「為了林行嗎？」

秦竹對於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當然不會有奇怪的猜測，然而林萬書的確是帶著奇怪的感情而來。

「我直說了，先生莫怪。想必你也知道，我這人好賭，我們來打個賭吧」

「略有耳聞，不過在下並不了解，也不知林少爺想賭什麼」

「我賭你，會喜歡上我」

林萬書這句話說的很輕，連帶著空氣都安靜下來。

秦竹聞言抬頭，正巧對上林萬書堅定的眼神，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穩。這次，怕是自己招來了個禍害。

「我可是很認真的」

看出秦竹的疑惑，林萬書又補了一句。

「原因呢」

「我對你，一見鍾情，所以，想試試」

片刻，屋裡更安寂，他們彼此注視著對方，各打著各的如意算盤。

「賭注呢」

這回換林萬書驚訝了。他以為秦竹第一句會是拒絕。

林萬書手裡邊摩搓酒杯細膩的紋路，邊緩緩開口：

「我贏了，你就是我的，我輸了，若你有什麼需要，我都答應」

這對林萬書來說是只賺不賠的買賣，可對秦竹來說，這不過是一個無趣的挑釁。

「林萬書」

這是秦竹第一次當面直呼他，聲音清澈卻果斷，能聽出發出此聲的人必定不好糊弄，但林萬書卻喜歡得緊。

然而下一句，可就不是林萬書喜歡聽的了。秦竹喝了口酒，抿嘴笑了，直瞪著林萬書說：

「萬事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