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從上次林萬書把話攤開了，秦竹雖是接受了賭注，但來林府的次數卻少了下來。給林行教書的事，大多轉到了私塾。

秦竹不否認，他有刻意躲著林萬書，畢竟林萬書一個男人，每次都不懷好意的沖著自己笑，很難忍受。再加上自己一時興起答應的賭注，秦竹更是頭疼。喜歡，不喜歡，對於秦竹來說，太過不真實了。

林萬書在府上逮不到人，幹脆就去私塾。死皮賴臉的個性以及英俊瀟灑的外表，私塾管事的小姑娘當然網開一面，放他進去。

夕陽西下，老舊的私塾帶著記憶的顏色，靜靜等在那裡。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與銅鑼聲並起。

私塾里，酒倒入酒杯時帶起清香，林萬書收了扇子，扭臉笑看倒酒的秦竹，心想自己果真沒看走眼，此人絕色。

「看夠了？」

秦竹總是處變不驚，撂下酒壺用言語打斷林萬書。

林萬書笑著拿起酒杯，回答道：

「看不夠，秦先生，秀色可餐，林某想看一輩子，不知先生給不給機會」

秦竹覺得此人之無賴，非自己口舌可辯之，所以幹脆不再作答。兩個人，就這麼默默的飲著酒，氣氛，卻不尷尬。

「秦竹，明日我帶你去南市吧」

「明日我要教書」

「把門關了就是，說好了，我明早來這找你」

秦竹無言，林萬書滿意的起身，走到秦竹那邊。

此時，秦竹坐著，林萬書站著，離得很近，林萬書彎下腰，用手撫上秦竹的臉，而後者竟也配合的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秦竹覺得兩人的鼻尖都碰到了一起，於是在下一步動作之前，秦竹雙手輕輕的推開林萬書，然後起身，客套微笑，

「不送」

很不幸的，林萬書剛要到嘴的肉，跑了，而自己，則被請了出去。要說剛才，林萬書也覺得自己鬼迷心竅，身體彷彿是不受控制一般就過去了。

而私塾內，秦竹獨自一人，單手撐著臉，另一手把玩著酒杯。他覺得自己最近的生活都被打亂了，就因為林萬書的出現，平時習慣了孤只單影的他，剛剛竟會有種一起也不錯的錯覺，也因此，他才恍惚的抬起頭，差一點就，親上。

轉日一早，街上的店鋪還未全敞開大門，林萬書已經叩開了私塾，若不是被秦竹厲聲呵斥在外，想必他已進入秦竹屋內，一覽美景。

「林大少爺，早得很」

秦竹很是不滿，想想自己也就是一教書的，怎的攤上林萬書這麼個禍害，從裡到外的打擾自己。

「打擾秦先生的好夢了？」

明知故問，卻還人畜無害的笑著，就差親自為秦竹更衣了。

「然後？只是為了把我叫起來嗎」

「我今日是帶你去南市的，你如此翩翩公子，總是陪著幾本破書有何意思」

「是啊是啊，幾本破書自然抵不過林少爺你風流倜儻了，在下膜拜」

「我以為，你說話應該很正經的」

「失望了？」

「不是，更加喜歡了」

「……」

林萬書早就備好車馬，所以二人不一會兒就到了距城不遠的南市。

不知有意無意，林萬書拉起秦竹的手就直奔一家酒館，待坐下後又自然的鬆了手。二人吃了些，便按林萬書計劃的開始這一天，果然，春日風光無限，二人風華正茂。

「林萬書」

「嗯」

「為什麼來這」

秦竹儘力維持風度，儘力不動手，儘力……但是，如果不打下去的話，不知林萬書會不會有個合理的解釋。

他們，站在青樓的大門口。

「放心，我不會帶著媳婦找姑娘的，就是帶你來聽聽曲」

「真是，有勞了」

就這樣，一臉殺人樣卻微笑著的秦竹，被林萬書牽著手進了間屋。揮去笑得噁心的老鴇，進來個撫琴的姑娘。

秦竹發誓，假若林萬書是帶自己來嫖妓的，那麼林萬書，活不過今晚。

「我說你，別一臉苦笑啊」

林萬書眯著眼拍拍秦竹肩膀，然後，手就自然的摟住秦竹。

「嗯？」秦竹挑眉，瞥了眼自己肩頭不太老實的手，一掌揮下去，起身要走，因為他的確不想和林萬書在這耗著。

「好了好了，別生氣」

林萬書調戲秦竹的目的達到，見好就收，點到為止，真是把人惹急了當然不好。於是恭恭敬敬把人按到椅子上坐好。

只見林萬書拍拍手，撫琴女退，侍者進，並抬上一張大方桌，不需多說，秦竹也認得，這是賭坊里常見的桌子。

「賭一把如何」

林萬書摸著嘴唇，像是在誘惑秦竹。

「不會」

「我教你」

「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在賭嗎」

「我們站在大賭里，再賭把小的，你也知道，我好賭」

「知道，林少爺你，逢賭必輸嘛」

就這麼針鋒相對著的兩個人，都笑著看對方，他們明白，無論大賭小賭，總是有輸贏，有得失。

秦竹雖不十分情願，但賭一把總比招妓好些，於是便忍了。二人商量好，一把三杯酒。

林萬書的手氣其實並不像傳聞所說那麼差，至少，他贏了的這幾局，已讓秦竹喝酒喝到臉色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