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人從街市回來後，入住了間正經小店。

房間里，林萬書在床上輾轉難眠，他也害怕今晚的一席話太過直白，會嚇走秦竹。但若不說，兩人之間總是隔著什麼。雖然自己不會放棄，但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又該如何是好，放手太難了。

說起來，自從他第一眼見到秦竹，就是喜歡。再加上後來的接觸，覺得這個人真是讓自己受不了，有點文人的清高，偶爾也會調侃，以及那讓自己一見鍾情的容貌與聲音，甚至是酒醉後亂語時的樣子。

林萬書明白，這真的是喜歡。這與他從前調戲小姑娘不同，是他第一次有種想和一個人過一輩子的感覺。

隔壁房間，燭火雖然都滅了，但躺在床上的人也同樣未眠。

秦竹這次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對於一個相對刻板的教書先生來說，看清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很難的事。不討厭，是秦竹唯一能承認的。

林萬書的小動作，秦竹一般沒有很嚴肅的拒絕，秦竹只當是自己不討厭他。對待林萬書的態度，說好聽是婉言拒絕，但實際是不明不白。為什麼自己沒有在林萬書說完後告訴他沒有可能，為什麼在林萬書擁住自己時沒有推開，為什麼隱約覺得自己會輸掉這場莫名其妙的賭注……秦竹不願再多想，有時逃避也是個不錯的辦法，當然，單方面來說。

隔日，二人回城。一路上沒有多餘的話語，林萬書把秦竹送到私塾後，也就直接回府了。

教書先生恢復了日常的事，林萬書近期也未曾出現，只是偶爾讓弟弟林行帶上些東西給秦竹送過去。

「先生，這是我哥給您的鳳梨酥」

「先生，我哥今日讓我帶了兩壺花釀給您」

「先生，西湖龍井」

「……」

「先生，您是不是也覺得我哥好煩啊」林行受夠了當林萬書的跑腿工。

「倒也沒有」秦竹微笑作答，還把《春秋繁露》推向了林行。

「那先生幹脆接受我哥吧，雖然他偶爾敗家，但他對你真是好，也沒見他什麼時候把好東西給他弟弟我呢」林行大概忘了自己是用學生的身份參與老師的事。

「林行，這本書三日結束，三日後我去你家檢查」

說罷，秦竹回房，留下林行捧著《春秋繁露》欲哭無淚。

三日後。

林萬書當然從林行那聽說了秦竹來的事，雖然沒什麼要準備的，但多少有些不安，自上次分別，二人有近一月未見。其中為他們保持聯繫的，就是林行與禮物。不過畢竟是自己追求人家，那就該主動點，於是林萬書決定等秦竹給林行上完課，就去找他。

所謂姻緣便是巧合，林萬書正在後院餵魚打發時間時，秦竹過來了。

「好久不見，東西我很喜歡，不過別再送了」

秦竹還是秦竹，客氣儒雅，清冷委婉，彷彿你一伸手就能將他擁入懷中，卻不知此人距你隔著西湖。

「你高興就好，隨你」

林萬書幹脆將魚食一把撒入水中，爭搶的錦鯉使水面泛起漣漪。

「一會兒，喝酒嗎」

提議的人是秦竹，林萬書哪有不應的道理。

「當然好」

林家是城裡有名的金主，不過因林老爺愛好清靜，所以林家的大院子里的下人少得可憐。大概秦竹也是喜愛清靜，才會破例上府授學，也是因此，碰見了林萬書。

林家後院有個亭子，不大，刷著紅漆，平時也就林萬書來著坐坐。

此時，林萬書與秦竹便是在這亭子里喝酒。

「我怎麼記得，你偏愛飲茶」

林萬書為秦竹斟了杯酒，順帶提了這麼一句。

「一人無趣，飲茶清淡些。兩人的話，不如飲酒舒暢些」

「不過，你酒量不好」林萬書壞笑

秦竹看了林萬書一眼，沒有說話。

「想不到林某如此有幸，得到先生邀約，在此飲酒」

「我倒是覺得自己佔了些便宜，能嘗林府美酒，賞林府美景」

林萬書聽了這話，差點答道：不如你嫁過來之類的。不過突然跑來的下人阻止了他。

來者是個普通丫鬟，先向秦竹與林萬書鞠了一躬，然後便說「大少爺，小少爺回來了，然後，周公子與蘇小姐也來了」

林萬書聽後，暗自詛咒著周子成和蘇笑這兩個人，什麼時候不來，偏要在自己與秦竹獨處時來。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放著不管，林行那小子可對付不了這倆人，萬一蘇笑這女人鬧過來，再嚇壞秦竹。

「秦竹，陪我過去」

「我還是先回去吧，改日再繼續」

「你要是跑了誰知道改日是什麼日啊，不許走」說著林萬書就拉起秦竹的手朝大堂走去。

「喲，我說你怎麼最近不出來了，原來藏了個」說這話的是個一看就很開朗的女人，蘇笑。

「在下秦竹，林行的教書先生，有禮了」

「在下周子成，這位是蘇笑，先生有禮」

互做介紹後，林萬書發話了

「你們來幹什麼」

「還不是你最近不入賭場，不出門院，怕你死了，就過來看看嘛」蘇笑隨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