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過後，彩徹區明，不知是否也預示著命格因果。

周子成走時，向林萬書行了一記告別禮，就連蘇笑也溫柔的揮手，這兩個人，打算離開這裡，遊歷天下。

林萬書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也不由得感慨。

記得蘇笑曾說，要找一個喜歡的人，即便坎坷，有他在也是處處天涯。

蘇笑做到了，其實蘇家起初也不滿意周子成，覺得這個人靠不住。但周子成為了討好岳父岳母，日日拜訪，陪蘇老爺下棋，給蘇夫人挑選絲綢。漸漸的，他們才同意把蘇笑交給他。

林萬書回過頭來看自己，其實秦竹不說他也知道，橫在二人之間讓秦竹難以抉擇的，就是自己與他都是男人，所以他們的路遠比周子成與蘇笑難的多。

私塾里，林行恨不得撕爛眼前的紙，抬頭看一眼，秦竹正低頭看書。於是他輕碰旁邊的人，示意他把考卷向自己挪近些。

林行身旁，是一個與林行同歲卻穩重些的人，叫做韓生。看到林行求助的樣子，先是笑了笑，然後把考卷推向林行。

事後，林行拍上他的肩，笑嘻嘻的說

「剛才多謝了」

「不必謝」

「哈哈哈，走，我請你去一家味道不錯的店」

「不了」

不過最後韓生還是被林行拉了過來。

林行這個人，有點小奸詐，很隨性，年紀不大，十七。說他奸詐，是因為他死拉硬拽來的人，其實是他觀察已久的傢伙。雖然不明顯，林行偶爾能在念書時感受到韓生有意無意看自己，所以林行也難免多看他幾眼。結果越看越順眼。

「林行在嗎」秦竹來到林府，四處觀望也只見到了林萬書一人。

「誰知道這小子跑哪去了，從你的私塾出來後就沒回來」

「那你把這些給他吧」

「秦竹」

感覺秦竹交了東西就要走，林萬書趕忙抓住他的手腕。

「我有話要說」

「那好，我也有話要說」

還是那個古老的紅木亭，這次沒有酒，只是兩盞淡茶。

秦竹白衣素雅，長發被風微微吹起。林萬書手持摺扇，比起以前的一副風流子弟相，似乎成熟穩重不少。

「有幾日未見了，我以為你要躲我一輩子呢」

「要是躲，我就不會來這了」

「這幾日，我想了些事」

「我也是」

「我很唐突吧，讓你應措不及了」

「還好還好，那麼多像林行一樣難對付的學生我都應付過來了，不差一個你」

「快些來到我的懷抱吧秦竹」林萬書翹首嘆道

「不急」

「是不是因為，我們都是男的？」

「起初是」

「那現在呢」

「林萬書，你的賭運不是很差嗎？」

「認識你以前，賭運差得很啊」

「那現在呢」

「能看到你淡然若素的陪著我，我覺得快贏了」

「距一月期限還有多久」

「十日左右吧」

「記得我最初說過，你，萬事皆輸」

「即便輸了，我也會纏著你。秦竹，你考慮得又如何」

「那就等你輸了再說吧，我可要把青樓那次贏回來呢」

秦竹說完笑著看向林萬書。

「嗯？很記仇啊」

林萬書也回了個挑釁的眼神。

「那我先回去了，林少爺，你就先輸著吧，反正你也輸習慣了」

「不怕輸，就怕輸的不值」

林萬書起身，把秦竹摟進懷裡，臉埋在他肩上，輕聲嘆息

「別讓我輸的太慘」

「嗯」

秦竹仍然沒有動作，但沒反感他的懷抱，也沒有因這一舉動愣住。他的坦然接受，也讓林萬書更加確信了些，秦竹，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花水之意，四季同約。錦鯉有雙，風雨無常。

西橋一見，浮生平淡。時光點染，不驚不緩。

林行這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韓生搭著話。韓生好像是個沉默的人，話不多，一般只是溫柔的點頭輕笑。

「我說你這個人，比秦先生還要悶啊，哈哈哈哈」

「是嗎，你好像和先生關係很好」

「我只是個跑腿的，我哥和秦先生關係比較好吧，大概」想想林萬書每每提到秦竹時的陶醉樣，林行就暗自擔心，不是擔心自己哥哥，而是擔心秦先生。

「原來如此」

韓生聽後似乎放心了些，至於放心些什麼，林行大概不知。

「平時見你不是很愛笑啊」

「嗯？你總是看我嗎」

「誒，也沒有」

林行被這麼一問，臉好像變得有點紅，怎麼說呢，雖然是注意到韓生看自己在先，但自己的確沒少看回去。如果站在秦先生的角度看，不會以為我們兩人眉來眼去吧，啊，自己想的都是什麼啊。

韓生裝作沒看見林行不自在的樣子，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心裡琢磨著要怎麼才能讓這人更加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