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是一月期限中的最後一日，雖然按照秦竹的說法來看，秦竹有意讓林萬書輸，但林萬書還是要試試，說不定秦竹改變主意，讓自己贏上一把呢。

「林少爺果真清閑，在我這坐了一個時辰有餘，不累嗎」秦竹把手中的文卷收了收，放下筆，抬頭問在那自在飲茶的林萬書。

「你這麼忙，我只好等著了」

「何事」

「真是冷淡啊，我都要因你而輸了」

「是嗎，挺好啊」秦竹料到他就是來說這事的，所以故意把後兩日的文卷一併整理了。

「如此忍心看我輸嗎」

「我只是把青樓那局平回來，再說，當日硬要和我打賭的，不是你嗎」

林萬書大概不能用言語表達了，他現在是如此懊悔自己要打賭，若是直接追，興許早就成了，這個秦竹，很好勝啊。

「也罷也罷。一會想不想出去逛逛」

「去哪？青樓？」

林萬書覺得這輩子犯的最大錯誤是把秦竹帶到青樓里一次，就一次，讓秦竹死抓不放的話題，卻次次讓林萬書無言以對。

「遊船，或者去那家新開的酒樓，據說那樓上有處地方風景極佳，還是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比如我家？」

秦竹默然，抬頭打量著林萬書，分析利弊，決定選擇與他遊船。

一葉木舟，兩岸垂柳，三途桃花，四方靜默。

這個地方，位於城裡較偏僻處，人煙稀少。但這裡的景色卻是好得很，有清湖一片，璧山一座，湖上還有幾處荷花。

林萬書沒有雇船家，自己撐了幾下，船到了湖心。

「我以為你說的遊船，會很熱鬧」

「我只是覺得你喜歡清靜」

「嗯，這裡不錯」

林萬書見秦竹滿意，也就放鬆了些，把帶的酒打開，倒了兩杯出來。

「如此美景，若無美酒可惜了」

「你想的倒是周全」

酒下三杯，林萬書看秦竹的眼神就熾熱起來。周圍雖無人，但卻是漂在水上，林萬書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對了，近日林行和韓生走的很近，你可清楚」

秦竹想起近幾日總能看到林行有事沒事都會待在韓生身邊，而韓生這個平時冷淡的人，對林行卻溫柔得很。若是別的學生他也就不在意了，但林行畢竟是林萬書的弟弟，有事還是告訴林萬書一聲為好。

「不曾聽他說起過，林行這小子，比我小五歲，主意卻不少，不用擔心他」

林萬書細想了下，林行自小就不老實，而且這臭小子還挺狡猾，惹了禍偶爾還得讓自己去賠不是，他要是吃了虧，就是活該。

反觀眼前這位，倒是比自己還要關心林行。

林萬書大概是覺得氣氛適合飲酒，所以連續倒了好幾杯。

「你看起來像是在喝悶酒」

一旁的秦竹看不下去，提醒了他一下。

「是嗎，那不喝了。你往右邊坐點」

「為何」秦竹向右挪了挪。

「保持平衡」林萬書笑著坐在秦竹左側，緊緊挨著，伸出雙手把人環抱住。

「林萬書，別鬧了」

「讓我待會兒就好」

林萬書把頭抵在秦竹肩上，閉上眼，輕嗅著秦竹身上的味道，果然和人一樣，有一絲淡雅的香味，和私塾里總是點著的香味道相近，大概是秦竹在那待久了染上的。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嗎」

秦竹感覺視野里的顏色逐漸昏黃，再抬頭已見落日西照。

「好吧」

林萬書放開秦竹，把船向岸邊劃去。

上了岸，林萬書牽著秦竹的手向前方不遠的村落走去。

「去哪」

「找個地歇腳啊」

「不回去？」

「我讓車夫先走了，這比較偏，這麼晚大概也難找到馬車」

秦竹無奈，也只好跟著林萬書走。

他們成功找到一戶人家，願意收留二人一晚。主人是個好心的婆婆，還叫上二人一同吃飯。

「看你們二人關係那麼好，是兄弟嗎」婆婆笑著問道。

「不是，只是很重要的人」林萬書也笑著回答。

一旁的秦竹聽後，臉色稍微變紅，不自然的咳了下。

「晚上啊，你倆先擠擠，我這地方小，就一間客房，你們關係好，也沒事吧」

「沒事，多謝婆婆了，有地方住就好」

「麻煩婆婆了」

酒足飯飽，大概又過了會兒，婆婆先去睡了，讓二人隨意。

林萬書與秦竹倒也不困，跑到小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吹吹風，賞賞月。

周圍散發著花香，自然中的閑適讓二人心情愉悅。秦竹有過一瞬間覺得，若是和林萬書，在這裡過上一輩子，或許也不錯。

林萬書似乎能看見秦竹心中所想一般，突然笑著把手覆在秦竹手上，

「我們就在這過一輩子吧」

秦竹沒有作答，露出淺笑。

「大概還有一個時辰，你就輸了」

「為了讓我輸而贏，真是無情」林萬書聽後調侃。

「不是你說嗎，輸了也沒事」輸了，也不會離開我吧，秦竹想著林萬書那不放棄的樣子，心中安定了許多。

「輸了也好，遇見你後，我果真是萬事皆輸了」

「也或許是萬世皆輸」秦竹看向林萬書，把他手翻過來，溫涼的指尖輕劃他的手心，寫了「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