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吃嗎？」街上，萬然天緊挨著花永乘，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對方手裡的糖葫蘆。

「還不錯。」花永乘點點頭，繼續朝前走。

「給我嘗一口吧。」說著，他就張開嘴湊過去，只可惜被花永乘無情地擋下了。

「想吃自己買去。」

「沒錢了。」萬然天嘆了口氣，心想人界真是麻煩。

「前幾日還見你有好多碎銀，這就全花完了？」

「以前那是我變出來的，我前腳剛走，那銀子後腳就變回了石頭，害得我被那幾個人類纏著鬧了許久。」想他堂堂神獸竟在人界過成這樣，當真是辛酸。

聞言，花永乘對萬然天更加嫌棄，幾乎把他和江湖騙子歸為了一類。

「別這麼看我，天界和妖、人兩界當然不同，我們用不到金銀這種身外之物，太世俗。」作為神獸當有神仙的尊嚴，萬然天急忙提升了自己的高度。

「呵，沒錢就不要吃。」花永乘不屑，分明是懶得理他。

「誒你等等，給我咬一口啊。」萬然天追了過去，光天化日下爭搶起糖葫蘆。最終，花永乘耐不住對方的軟磨硬泡，敗下陣來給他咬了一口。

「的確好吃。」萬然天笑著舔舔唇，甚是滿意。

「拿著，好歹占著神仙的位置，就別做那些丟人的事。」說著，花永乘把錢袋扔向萬然天，後者則穩穩接住。

「狐狸，沒想到你還挺善良的。」萬然天掂量著錢袋，對眼前的妖精另眼相看。

「如果你對我心存感激的話，那就麻煩走快點，等天黑了可怎麼選地點？」

「你真打算就在這小破城裡安居樂業了？」萬然天不解，對方一隻道行不淺的狐妖，既不回妖界爭權奪勢，也不潛心修鍊成仙，反而選擇了最平庸的人界，整天里尋找合適的地方，打算自己開個店鋪。

「我覺得很好啊，什麼大事小事我都做過，現在就差穩定下來了。」想著自己曾安心修鍊過百年，也曾搗亂過妖界，已經知足。

「真沒意思。」萬然天望天感嘆，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或許比對方還沒意思，連件想做的事都沒有。

就這樣二人奔波了一整日，終於把店鋪落定，並住進了靠店鋪極近的客棧里。

即便花永乘特意要了兩間房，卻也沒能阻止萬然天從窗戶闖進來。

「今晚不做，累。」花永乘躺在榻上昏昏欲睡，拒絕得簡單明了。

「不做，我就是習慣和你一起睡。」萬然天挨著他躺下，想了想後又把他抱進懷裡。

「你去過天界嗎？」看著背對著他的花永乘，萬然天問道。

「沒有。」

「哪天我帶你去吧。」

「嗯。」

一句隨口的話罷了，花永乘和萬然天心裡卻都明白得很，他們這場由萬然天強迫開始的關係，待他回天界之日，便是斷絕之時。

轉日，花永乘便進入了忙碌的布置當中，至於萬然天，也不情願的成了幫工。

「幫我做個牌匾，就叫花氏瓷鋪。」這邊，忙著將瓷瓶子擺放好的花永乘命令道。

「這名字沒新意，我給你換一個。」

「隨你。」

於是萬然天一揮手，刻著「渾然天成」四個大字的牌匾就掛了上去。

「你這是想讓你的名字永遠掛在我的瓷鋪上？」片刻後，忙完了的花永乘想起了牌匾，出去看了並質問。

「這是誇你的瓷器渾然天成，再說這裡面不還有個『成』字嗎？」

「你不知道嗎？我名字里那個是『乘風破浪』的『乘』。」花永乘極為鄙夷地看了眼對方，萬然天則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攬住花永乘的肩，並揮手把「成」改作了「乘」。

看著嶄新的「渾然天乘」，花永乘這才滿意了些許，進屋繼續擺弄瓷器了。

很快，瓷鋪就迎來了客人，雖然不多，但這種程度剛剛好，既可以讓花永乘有事可做，也可以讓他不至於太過忙碌。

看著錢匣子越積越滿，萬然天翻了翻自己的衣衫，然後把捆妖繩和一塊玉佩交了出去。

「你做什麼？」花永乘看著這兩樣東西不解。

「換你匣子里的錢。」萬然天看向花永乘，發現自己對這張臉百看不厭。

「多了，就這個吧。」花永乘說著拿過玉佩，把捆妖繩退了回去，並把碎銀子交給萬然天。

「你對我這麼好，我如果喜歡上你可怎麼辦？」萬然天接過東西，故作憂愁地搖搖頭。

「那就趁早趕緊走，以免被我勾魂攝魄，不是嗎？」花永乘笑笑，身為狐妖，他倒是很懂得如何蠱惑人心。

「你喜歡你表弟嗎？」萬然天突然問道。

「不喜歡。」

「那你表弟的相好呢？」

「也不喜歡。」

「你最喜歡誰？」

「自然是我自己。」

「巧了，」此時，萬然天勾住花永乘下顎抬起並低頭湊近，這一瞬間，看著萬然天的眼神，花永乘不自覺便屏住了呼吸，然而很快他就見萬然天一笑，接著聽他道：「我也喜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