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峰已經搞不清楚狀況了，只能轉頭又看看林清。林清呆愣愣地站在那裡，半天了之後才反應過來，明明想要挽留，嘴上卻根本不留情：「分手之後，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對嗎？」

一聽這話殷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給了林清一耳光。倪峰嚇了一大跳，指著殷曼的鼻子罵道：「你怎麼打人啊？！」

「不關你事！」

林清朝倪峰吼著。倪峰見到的林清一直是頂著一張小娃娃臉、軟軟糯糯的樣子，從未想過林清會有這樣的脾氣，撓了撓頭之後說道：「喂，我可是在替你說話……」

「我說了你閉嘴！」

林清又瞪了他一眼，而令倪峰最終閉上嘴的是林清已經濕潤的雙眼。林清看著殷曼，隨後將身子轉過去，低聲說道：

「你走吧。」

殷曼咬了咬下唇，最終扭頭走開。林清依舊是倔強地背身，抬頭不讓自己哭，眼淚卻從兩邊滑了下來，落在鬢角里。

倪峰看著林清的後背，聽見了他沒有掩飾住的抽鼻子的聲音，便沒有走上前去看他的臉，良久之後才 說道：「她走了。」

林清抬手擦了擦臉，再轉過身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眼眶有些紅。倪峰注意到了卻並沒有問。

林清站在那裡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因此他感謝倪峰難得的安靜，讓他還能冷靜地思考剛剛這短短的幾分鐘都發生了什麼，到現在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和交往了兩年的女朋友分手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比起難過他更覺得解脫，也沒反應過來自己長舒了一口氣。

倪峰以為他在嘆息，於是打破了林清喜歡的安靜，問道：「怎麼了？和女朋友分手心裡不好受？」

倪峰是真的想安慰林清的，誰知話已出口就變了味。林清眯了眯眼睛：「關你什麼事？！」他又問道，「你很高興嗎？」

他這後一個問題可問著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倪峰這才覺出自己其實在高興，他希望牙醫和小女友分手，所以說出的話才會顯得刺耳。

「我沒有！我這不是在關心你嘛！」

「我和你什麼關係？」

林清終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本來就看倪峰不順眼這回幹脆一股腦地全都發泄了出來，沖著倪峰吼道：「你是不是有病？為什麼每次看見你我都要倒霉，倒霉透頂！你第一次來的那天，我被導師罵了半個小時；今天我又被導師罵了半個小時，一下班我女朋友就要來和我分手，然後我又看見了你！」

林清歇斯底里朝倪峰咆哮著，而倪峰都沒想到原來林清對他的怨恨這麼深，卻出乎意料地來了好脾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給林清罵。

林清猛喘了一口氣，剛想發動下一輪攻勢的時候，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低聲道：「我有病，一定是我有病，真是見鬼了……」

倪峰很清楚地看到林清的眼眶又紅了，隨之而來的是林清沒控製得住的哽咽聲。林清停住自己原地打轉的碎步，內心所有的壓力和煩悶都瞬間爆發了出來，他的眼淚也決堤而出，幾乎是毫無預兆的那種，大肆在他那張白凈的娃娃臉上肆虐著，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倪峰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良久之後問了一句：「要不要去吃火鍋？」

這一問可謂是創造力十足，林清的眼淚也像凝結了一樣竟然止住了。他抬頭，純粹是因為好奇心，他極其想要看看在這種氣氛下倪峰是以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個問題的。倪峰看著林清水汪汪的杏眼，說了句：

「我心情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