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倪峰迴到了辦公室，翻出手機一直盯著照片上的人看。他又回想起那個中午初遇林清的時候，那人就那麼站著，卻讓人感到如此的清爽，就好像泉水流過手背的感覺。

他又開始幻想起那個畫面。林清穿著白襯衫，站在傍晚的街道上，他抬頭迎接晚霞嬌艷的光芒，隨後微微偏頭沖自己笑著。

這是一副太好看的構圖，倪峰想。

然而他的眼前依舊是冷冰冰的電腦——熒幕上的紅羽也在笑，只是與他想像中的那笑容相比，未免顯得僵硬了。

紅羽的那套毛片他已經修了一天。他疲累地站起身，伸走到窗戶前面伸了個懶腰，卻正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清剛剛下班。醫院的工作真的不是可以簡單用「辛苦」二字形容的，除了工作量之外，更折磨人的是工作性質決定的高強度和高密度。他絕不是從小被嬌生慣養、吃不得苦的人，但不得不承認，在這種壓力下他也覺得身心俱疲。

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殷曼這幾天在和他吵架，鬧得很厲害。他本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哄女孩子，因此雙方的矛盾便越來越激化，直到陷入冷戰。

林清是從未想過殷曼會來主動找他的，因此當殷曼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竟然只是呆愣在那裡，連打招呼都忘記了。殷曼冷笑一聲，隨後說道：「林清，我們分手吧。」

她的話幹脆而直接，讓林清措手不及。林清看了看殷曼，想要拉住她的手：「胡鬧什麼？」

「我沒有胡鬧！」殷曼的回絕也是不拖泥帶水，「林清，你覺得我一直在胡鬧？沒錯，我是在胡鬧，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林清實在是沒有爭吵的力氣，只是扶著額頭。殷曼見他這樣子更加生氣，說道：「你總是這樣子，什麼都不說，你這樣我又如何了解你？」

殷曼抱起雙臂，顯然是已經較上了勁，她就是要聽林清能說什麼。而林清也是耐得住性子，半天了一言不發。雙方就這麼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聲——

「林清！」

當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林清的臉色終於變了，沒變得更好，變得更難看了。

倪峰在樓上見到林清便匆匆忙忙趕了下來，本以為已經要趕不上了，卻沒想到遇上眼前的景象。他走到林清身邊，又看了看面前的殷曼，心想這女人底子也不錯，又沒把持得住自己弔兒郎當的樣子，捅了捅林清的胳膊問道：

「誒，這小美人誰啊？」

倪峰輕佻的語氣讓林清相當不舒服，瞪了他一眼，回答道：「我女朋友。」

「現在不是了。」

殷曼冷冷地說道。而這次終於觸碰到了林清的底線，他狠狠地瞪著殷曼，而倪峰從沒看見過林清這個樣子，驚訝之餘自然時還有些畏懼，便連忙出來打圓場：

「大家有話好好說，別這個樣子嘛！」

「你閉嘴！」林清上來就打斷了倪峰，又沖殷曼說道，「你鬧夠了嗎？沒鬧夠就繼續，鬧夠了就回去！」

誰知殷曼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她大大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咬了咬下唇：「我從來都沒有胡鬧。」她一字一頓說道，「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