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只是沉默著，專心致志地消滅碗里的食物。他中午沒吃飯，現在也感覺並不餓，可他還是不停地往嘴裡塞東西，似乎滿足了胃部的需求，心裡的空虛也會隨之消失。那麼多的辣椒，他不眨眼地吃下去，看的王子言都跟著一顫。

「這麼多辣椒，你沒感覺嗎？」王子言問道。

林清雖然能吃辣，可還是沒有忍住生理性的淚水。他突然感覺鼻子一酸，淚水止不住地往碗里掉。他哽咽著，夾起碗里的肉，卻根本吃不下去，只能放下了筷子。王子言一看林清的臉上全是眼淚，連忙把面巾紙遞了過去。

林清擦著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尷尬地說道：「原來吃辣椒也會哭。」

王子言知道林清飯量大，可他沒想到林清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吃了四盤羊肉。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林清，只是問道：「你還想吃什麼？我給你下。」

林清又拿起筷子，可剛吃了沒幾口，便突然一陣噁心。胃裡在翻江倒海，他捂著嘴跑到洗手間，然後開始吐了起來。他痛苦地抵住自己的胃，剛剛吃的東西全都吐了。他又站了起來，可起身過猛，一下沒有穩住，幸好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王子言連忙扶住了他。王子言摟著他，問道：「還難受嗎？哪裡不舒服？」

林清沒有回答，打開水龍頭，往自己臉上潑水。他竟然吐了，上次這事發生在他身上的時候，還是六年前他母親過世那次。那時他也是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去，卻強迫自己吃，最後就全都吐了出來。

他用手撐著身子，水珠順著他的臉龐流下來，也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摻和著眼淚。他沒有想過自己可以狼狽成這個樣子，到了這種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那人在他心裡佔據了這樣重要的位置。

王子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看到林清這樣子，他不由得跟著心疼，一把抱住林清，低聲說道：「想哭的話，就哭吧。」

林清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而王子言說的這句話卻突然讓他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他抓住王子言的外套，將頭埋在那人的肩膀里，起先還克制著自己，可他的哭聲卻越來越大，最後泣不成聲。

王子言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都會過去的。」

林清漸漸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然後放開王子言，看了看王子言的肩頭濕了一片，說道：「對不起，子言哥。」

王子言看林清盯著自己的衣服，便說道：「沒關係，回去洗洗就好了。」他將面巾紙遞給林清，笑著提醒道，「擦擦吧。」

林清將臉擦幹凈，想起自己今天一直都沒有給過王子言好臉色，便竭力擠出一個微笑，說道：「謝謝。」

王子言擺擺手：「不客氣。」他似乎是看透了林清的想法，又說道，「實在笑不出來就不要笑了，我不會在意的。」

林清感激地望著王子言，一向說不出什麼漂亮話的他竟然說道：「子言哥，我真的覺得，你就像我的大哥一樣。」

王子言沒有想到林清會這樣說，笑道：「別和我這麼客氣。」他又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林清沒有說什麼，只是問道：「子言哥，如果你被當做廢物一樣丟掉了，你會怎麼辦？」

王子言笑了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吃飯，睡覺，地球沒了誰都轉，人沒了誰都能活。」

夜色是狂歡的保護傘。在這樣的夜色之下，燈紅酒綠，目眩神迷。倪峰來到了以前經常去的酒吧，濃妝艷抹的酒女撲到他身上，他拿著酒杯，怔怔地望著酒杯里的紅酒。身旁的女人問道：「峰哥，好久都沒來了，幹嘛一來就發獃啊？」

倪峰抿起一抹笑，轉頭說道：「在想怎麼樣讓你爽。」

他吻住身下的女人，腦海里卻全是那人早上的樣子。那種眼神，委屈、疑惑、不敢置信。他想著想著，忽然掉下一滴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