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峰走到醫院門前，想像著那人認真工作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只是笑容中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他深吸一口氣，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林清不知道自己如何度過了這一上午，也許是早上的事來得太突然，以至於他內心的某些感受根本還沒反應過來。中午午休的時候，他一個人去那家店了要了一碗牛肉粉，然而他卻只是呆坐在那裡，連筷子都沒拿起來。

他回想著最近和倪峰在一起的每一幕，試圖找到一些破綻，可倪峰對他的每一句承諾都那樣真實，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不會懷疑倪峰說那些話時的真心。

他記得，倪峰抱住他，以往最擅長插科打諢、花言巧語的倪峰只是簡簡單單說了句：「從今以後，你都有我。」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林清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根本無法接受反差這樣大的現實。和殷曼分手的時候不同，那時兩人都已經耗盡了全部的氣力，分手其實對二人都是一種解脫；可這回，卻是在他終於對倪峰敞開心扉，漸漸開始對那人產生了極其強烈的依賴後，就這樣像廢物一般被丟到了一旁。

他想著紅羽曾經對他的警告，難道倪峰真的只是把他當作一個頗有新鮮感的玩物？

他不願再想下去，起身便離開了，留下桌上那一碗已經涼透了的牛肉粉。

醫院裡的女醫生依舊在聊著無聊的話題，見到林清進來笑著問道：「你回來啦？」

林清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只是敷衍地應道：「嗯。」

王子言哼著歌走了過來，和他先打了個招呼：「林清！」他將手裡的兩塊大白兔奶糖放到林清白大褂的口袋裡，然後偷偷說道，「請你吃糖。」

面對笑呵呵的王子言，林清還是面色慘淡，低聲說道：「對牙齒不好。」

「偶爾吃兩塊也沒事啦。」王子言擺擺手，「我有漱口水！」

林清沒有說什麼，拿起書看了起來。本來林清拿起書看的意思就是希望別有人再打擾他，可王子言已經注意了他一上午，早就看出他不對勁，因此才不管他的小把戲，問道：「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好。」

林清有些煩躁地合上書，說道：「子言哥，我沒事。我要睡一會，一會我要準備東西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王子言無奈地聳聳肩，只好走掉。他想起前陣子林清狀態不好的那個上午，暗自替他擔心。

然而林清到了下午卻依舊聚精會神地工作，甚至比以往的時候都更加專心。他不希望讓自己有機會胡思亂想，因此每時每刻都保持著自己的忙碌。所以整個下午林清都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反倒是在一天的工作都完成了之後，他一下子茫然起來，獃獃地坐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什麼。

王子言正準備走，見林清發獃的樣子，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問道：「你還不走嗎？」

林清這下回過神來，也不說話，只是脫下身上的白大褂，然後又穿上外套。王子言看他丟了魂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了，幹脆直接問道：「林清，你到底怎麼了？」

王子言這一問讓林清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抬頭怔怔地望著王子言。王子言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不太好，於是又說道：「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不要埋在心裡，就算不和我說，也要發泄出來才好。」

林清愣了愣，抬起頭卻是說了一句：「子言哥，我們去吃火鍋吧。」

王子言一驚，也不知道林清要幹什麼，但還是不敢拒絕，連忙點了點頭。於是林清又來到了那家火鍋店，像以往和倪峰在一起的時候那樣，鴛鴦鍋底，羊肉卷蔬菜和粉絲。林清不說話，只是往鍋里下肉，然後不停地吃。王子言顧不上吃，一直在幫忙下東西，又時刻注意著林清，生怕他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