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謙是個很好的朋友，樂觀，開朗，幾乎沒有人不喜歡他。但在老師的眼裡他可不完全是個好學生，因為他的學習成績一直處於尷尬的下游；而林軒正好相反，同學覺得他內向並且難以相處，但老師卻很喜歡他，他成績優異，而且也從不覺得學習是件難事。

有天早上林軒到學校的時間有點晚，因為父親昨晚喝的爛醉，他為了照顧他很晚才睡下，於是就起晚了，正當他往教室里沖的時候，王謙卻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一伸胳膊攔住他的肩膀：「阿軒！」

林軒嚇了一跳：「王謙？你怎麼在這？」

「你數學第四單元的練習做了沒有？快借我用一下！」

還不等他回答，王謙就去翻他背後的書包，拿出了他的習題集就跑了，他只能在身後喊道：「用完了趕緊還我，第二節課就是數學！」

於是兩人的成績差距在初一第一個學期的期末考試便顯現出來，林軒的成績在全年級都名列前茅，而王謙則看著自己倒數的名次發愁，一邊還摸著林軒的頭，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你這腦袋……怎麼長的啊？」

「別摸別摸，都讓你摸得長不高了。」林軒抱怨道。

「不摸你你也長不高。」

林軒瞪了他一眼，生氣地推了他一下。王謙擼起袖子：「嘿，怎麼自打和你熟了之後你就越來越不怕我了？」

「是你教會我要『以牙還牙』的啊！」

王謙翻了個白眼：「我當時教你不是為了讓你對付我的！」

林軒一下就笑了，而王謙一看他笑也頓時沒了火氣。兩人一同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冬日的陽光沒讓他們覺得溫暖，兩人分別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同時嘆了口氣。王謙疑惑地轉頭看著他：「我是因為考得不好，怕回家見到我媽，你嘆什麼氣啊？」

林軒搖搖頭：「我爸應該不能來家長會了。」

「為什麼不能來啊？」

林軒沒有回答。王謙擺擺手：「你考得那麼好，就算家長不來也沒什麼關係；我就不一樣了，我都不敢回家了，我媽的脾氣一上來，誰都攔不住。」

兩人再次嘆了口氣，互相擁抱以安慰彼此，接著在分別的路口王謙毅然決然轉了身，而林軒則目送他離開，接著也惆悵地回了家。

從他上學開始，父親就沒怎麼關心過他的學習。剛進家門他便聽到了電視的聲音——父親今天回來的出奇的早，他本想直接進屋，沒想到父親卻叫住了他：「軒軒。」

林軒有些意外，卻還是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沙發上的父親。

林強似乎並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摸了摸耳朵，接著問道：「你是不是考完試了？」

「嗯。」林軒點點頭，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拉開書包翻出成績單，又把筆遞了過去，「老師說要家長在成績單上籤字。」

林強接過成績單，只是短暫地掃了一眼，接著在成績單上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並不出眾的名字。林軒拿回成績單，甚至都沒有提家長會的事，接著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儘管班導不太高興，但林軒還是給父親的缺席找好了理由。畢竟這是國中的第一次家長會，他考得又不錯，老師就沒有為難他，只不過王謙就沒那麼幸運了，回家被訓斥了一頓不說，還被要求在家長會之後單獨約談。一想到要同時面對班導和母親，王謙頭都大了，一個勁在林軒面前哭慘。林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哎，你別怕，開家長會的時候我也過來陪你。」

「真的嗎？」

林軒點頭，王謙開心地一把摟住他：「好哥們，夠義氣！」

於是家長會結束之後，王謙便在林軒同情的目光下進了教室，來到班導面前，接受班導的談心和母親的質問。林軒趴在門邊偷聽著，不知不覺探出半個頭，正巧讓王謙的班導抓了個正著：「誒，你是三班林軒吧？」

糟糕，這下可完了……

林軒預感不好，但沒想到王謙的班導笑臉相迎，還向王謙的母親介紹：「這是三班的林軒，我看他們倆經常在一起玩，人家林軒的成績倒是挺好。」

那是林軒第一次見到王謙的母親，心裡直犯怵，尷尬地問候著：「阿姨好。」

王謙的母親出乎意料地友善，一個勁誇他成績好又聰明，接著又要他多督促王謙學習，有空去家裡做客。林軒只能點頭答應，同時又有些愧疚地看著王謙。

他本來以為那隻是客套話，沒想到王謙的母親是認真的，寒假正式開始的頭兩天他就去了王謙家。王謙無奈地攤手，說道：「你成功征服了我媽，自從家長會見到你，她天天誇你又聽話學習又好。」

王謙的家裝修很精美，林軒克制著自己四處觀望的目光，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過於驚訝。這是他頭一次發現原來王謙和他的成長環境完全不同。王謙的母親很熱情，拉著他坐到沙發上，還告訴他不要太過拘束了。王謙在一旁抱怨道：「媽，你在這我們怎麼說話啊？」

「你說什麼害怕我聽見？」

母親話是這麼說，但還是走開了。王謙這才終於完全放開，摟住林軒的肩膀：「我可想死你了！」

「放假才兩天，你就想我了？」

王謙摸了摸林軒的頭，被林軒掙脫開：「就是因為你碰我的頭，所以我才長不高。」

「不要長高，你這樣就挺可愛的。再說了，你現在這樣就敢欺負我，你要是再長高點，那咱們還怎麼玩下去啊？」

「又不是女孩子，哪有誇男孩子可愛的？」

林軒嫌棄道，目光卻無意捕捉到打開房門的房間里好像有一架鋼琴，於是便問道：「誒，那是鋼琴嗎？」

「對啊。」王謙回答，「那是我爸的琴房，他是鋼琴老師。」

「那你也會彈鋼琴嗎？」

王謙很自然地回答：「當然會啊！」

林軒吃驚甚至是有些詫異地看著王謙，他們認識一個學期他竟然從不知道王謙會彈鋼琴：「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王謙擺擺手：「我的課餘時間基本都在練琴，要是在學校里也說彈琴的事，我就要瘋了，你不知道練琴有多辛苦，都是我爸逼的，我才不喜歡彈鋼琴呢。」

林軒只是看著不遠處的鋼琴，儘管王謙認為鋼琴恐怖猶如魔鬼，但在林軒眼裡，鋼琴無疑是優雅而高貴的，代表著他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王謙見他似乎很有興趣，於是便站了起來：「走，讓哥給你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