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笑的，過年前一天，汪洋假模假樣地送了我一條手機鏈，給的姿態很難看，他直接把手機從我兜里拿出來，兩隻手稀里糊塗地一弄，一條裝了一顆佛珠的黑色鏈子掛在我的手機上。

「這什麼意思？」我搖了搖手機，看著搖搖晃晃的手機鏈，眼睛有點兒暈，腦子也有點兒暈。

他搓了搓鼻子，「就是給你的，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我嘿嘿幹笑了兩聲，「你是吃醋了嗎？吃郭小聶的醋嗎？他就一小男生，那時候我沒錢，就從齊逍遙那兒騙了一條小掛墜過來，沒想到他居然掛在了手機上，我也是沒想到的。」

「看你的樣子，挺高興的麼。」汪洋眯著眼睛，他一眯起眼睛，我就害怕，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肩膀。

我又是幹笑兩聲，並不否認，我確實挺高興的，被人惦記的感覺，誰他媽不感到自我良好，我就樂意被人惦記著，哪怕是個小孩兒。

汪洋露齒一笑，拿手拍了拍我的頭頂，他笑得挺滲人的，就像是暗夜裡的吸血鬼，彷彿下一秒就要露出獠牙刺進我的皮膚，我躲了躲，對他的靠近有點抵觸，突然，一種無力的空虛感包裹著我。

我仔仔細細地看了看眼前的汪洋，多少年了，他好像還是那個抓住自己玩具不放手的獨裁男孩，他的眉眼間全是對一件物品的佔有欲，他是沒有愛的，我知道，汪洋這傢伙對玩具是沒有愛的，只是單純的佔有欲。

我早該明白的，汪洋這個人，我從來都是要不起的。

「我看你也挺高興的。」我拿手機撞了一下他的胸膛，他假意捂住胸口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又笑嘻嘻地撲到了我的背上，抱著我躺在沙發里，他的頭髮很軟，貼在我的臉頰上，他總是很懂得怎麼撩撥我。

年夜飯的那天，齊逍遙看見了我手機上的那條鏈子，有那麼一剎那的驚訝，但很快消失在眼底。

他打趣地說道：「是郭小聶那小子送你的？」

我當然說不是，是汪洋給我的。

然後，我瞧見齊逍遙眼中閃過各種複雜，我想該是告訴他我和汪洋之間這堆亂七八糟呃關係了。

我憋的太久了，久到讓我感到疲憊不堪，思來想去，也怕只有齊逍遙這個逍遙散人才能欣然接受我和汪洋之間挺不正常的交往。

齊逍遙自然不會先開口問，他向來不是那種會自找麻煩的人，當然也可以解釋為善解人意，不主動揭人傷疤是個很好的習慣，相比於齊耀那張臭嘴，簡直好上天了。

年夜飯很豐盛，全是蔡師傅教給我的招牌菜，我託了關係，給監獄裡的蔡美倫送了幾盆菜，也去看了她一次，總的來說，她過得還不錯，比在外面的時候好太多了，多少是像個正常人了。

我和齊逍遙喝了點小酒，就愛說碎話，他說，我也說。

他問我蔡美倫的事情，我一股腦全都說給了他聽。

他似乎被我所說的話給震驚了，半天沒動靜，許久他才深深地嘆了聲氣，對於那次我們兩的翻臉很後悔，他說我們不該是那樣的，不過都是男人，免不了也會拳腳相見。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對於這種不愉快的事情，我自動選擇健忘，既然和好了，那就不要提及以前撕破臉皮的事。

這酒是越喝越多，這話匣子也是徹底打翻了。

我終於是忍不住了，握住齊逍遙的手，開始胡言亂語。

「我是個同性戀，我愛男人了。」

這夠勁爆了吧，但是齊逍遙壓根就沒有露出一絲的驚訝，他風輕雲淡地抿了口小酒，「我早就知道，我這眼睛，這心，可透徹著呢。」

「咳~」我由衷地嘆息了一聲，色眯眯的瞄了他一眼，「你不怕我看上你啊？」

他被我逗笑了，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嚷嚷著，「你別逗我了，你看上的是人汪洋，哪是我這個叔叔喲！」

我驀地一怔，心臟隱隱的疼起來，連齊逍遙都看得出來我挺喜歡汪洋的，聰明如汪洋，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從一開始，我就徹底輸了，他壓根就把我當一個笑話在看待，什麼狗屁炮友，我他媽連炮友都不想做了。

「看，被我說中了吧。」齊逍遙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毛，「打從我頭一天看見你和汪洋兩人，我就知道你倆有貓膩，我他媽的，這三十幾年不是白吃白喝的，眼睛毒著呢！」

「那你覺得汪洋是怎麼看我的？」問出這話時，我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抖，抖得厲害。

齊逍遙眯了眯眼睛，拿起酒杯，我跟他碰了碰，很是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黎煬，作為叔叔輩的我，勸你一句，汪洋那孩子不是個善茬，別跟他攪合在一塊兒，他那人一看就不是個過日子的人。」

一針見血，連只見過他沒幾面的齊逍遙都看得出來，汪洋根本就不是個善茬，那傢伙壞著呢，蔫兒壞蔫兒壞。

「可是我已經跟他攪合在一起了，怎麼辦？」我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齊逍遙忽然就清醒了，一張臉一板，倒是有幾分叔叔輩的氣勢了，「你這什麼意思？」

「逍遙哥哥，我跟汪洋都攪合了兩年多了，連肌膚之親都有過了，你說說該怎麼辦呢？」我捏著嗓子自暴自棄地回到。

齊逍遙的臉都綠了，就跟吃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難看的要死，一張嘴又開又合的，琢磨了半天，就說了一個語氣詞——操！

破罐子破摔，反正都是兩男的，又弄不出孩子來，臉皮這玩意兒，確實沒什麼用，丟了就丟了，我在齊逍遙越變越難看的表情下一五一十地回憶起我和汪洋一段段往事。

罷了，我還挺愉悅地問他，「你說我和他是不是很像一本小說？」

「媽的！滾吧你，要不你自己寫本小說？神經病，汪洋他根本就沒把你當人，指不定就把你當只飛機杯了。」齊逍遙還真什麼話都敢說，不過我也什麼話都敢說，回嗆道：「我他媽還把他當按摩棒嘞。」

「操！」齊逍遙這回是被我嚇著了，剛喝的一口酒給噴了出來，他對我露出鄙夷的目光，「果然是什麼鍋配什麼蓋，你們兩根本就是一掛的！」

我呲牙笑笑，算是默認了，汪洋是個壞胚子的話，我也好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