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登徒子！

武棠雙腿一夾馬肚子，疾馳在嚴州城街頭。此時他恨得咬牙切齒，只要一想到那華山無賴出言調笑自己，武棠就恨不得再折回去拿劍把他捅成馬蜂窩！

想他武棠拜入武當已有十餘載，人人見了他都得尊稱一句道長，一群師弟哪個不服服帖帖側耳聽命，今日竟被華山弟子恥笑了去。

什麼雙修肉償......還要不要臉！武棠的臉上飛上一抹紅暈，再一想剛剛自己對那無賴拔劍相向，頓時心裡就舒坦了不少。反正自己也傷了他的肩膀，那傷口瞧著也不淺，皮肉外翻，血濕了半身衣裳，想必也夠那登徒子受得了。

華山的弟子果然都欠收拾，看他下次見到自己還敢不敢……武棠一下勒緊了馬繩，他蹙起眉毛，眼中露出幾分憂色……話說回來，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點兒，剛剛上馬的時候，見那小無賴臉都疼白了。

要是細說，還是自己先擲劍挑事，看他帶著笨重的行囊，應該是去跑商的吧……本來見了華山的弟子就想習慣性地過去討個債，沒想到自己一時昏了頭腦，教訓他一番也就罷了，最後竟然還這麼不知輕重。

騎在馬上的道長面露遲疑之色，再回那個小茶館去探查一二是萬萬不可能的，武棠撫著手中的劍，心中下定了決心，然後朝著喜錢多的方向趕去。

「道長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先生客氣，在下此次前來是想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

「哦？」喜錢多疑惑地接過武棠遞來的荷包，沉甸甸的手感怕是裡面裝的錢財份額不低，「這是……」

武棠沖喜錢多一拱手，「先生是嚴州城唯一的行商商人，一會兒會有一個左肩受傷的華山弟子前來與你交易，到時請務必多多包涵。」

聽武棠說到這份上，喜錢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行商本就是低買高賣，而商人在定價上又有很大的自由，說白了，只要他高價回收那些行商人手裡的貨物，他們也就可以儘快上繳寶鈔。

「先生扣去那些差價，剩下的就算是你的報酬。」

商人重利，喜錢多在嚴州行商數十年，這樣的事也做過不少。他抬眼打量了一下面色平靜的武棠，然後笑呵呵地應了下來。

「道長交給我，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對了，我這還有一瓶金瘡藥，煩請先生一同交給那人。」

「倒是第一次見道長如此照拂一人，怎麼，那華山弟子是您的友人？」

「……那倒不是，先生也不必與他說做這些事的人是我。」

武棠不再多說，辭別了喜錢多，然後就駕馬往武當的方向趕去，蔡師兄的事情還等著自己與掌門商榷，不能在那個華山弟子身上再耽誤時間了。

等華杉趕到喜錢多的商鋪時，暮色已經西沉。殷紅的晚霞映照在石板古道上，一聲聲馬蹄聲聽起來十分凄涼，然而華杉的心裡也不是一個凄涼就能形容的了的。

早就說過華杉是被華真真師姐逼著出來跑商的，要是任務完不成，估計回師門後還得被扔到龍淵里泡個一整夜。

明明自己都打算好去找琴姑娘聽小曲兒的，紅燭帳暖變成地凍天寒，這落差可不是一點點。更何況自己現在還負著傷，上次自己在雲夢調戲小姑娘逗弄得過了頭，搞得自己現在一去那兒就被人打出來。等交完跑商的寶鈔再去江南找些藥草，自己更生治療一下傷口吧。

華杉長嘆一口氣，心裡也忍不住埋怨武棠那個罪魁禍首來，明明就是那麼好看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暴力呢。哎喲，哎喲，爺這肩膀怕是要疼好幾天了。

喜錢多遠遠望見華杉的身影，心道一聲終於來了，然後趕忙迎了上去。

「我來瞧瞧少俠這次帶了什麼寶貝…喲，您這傷……」

「哦，小事小事，我路上遇到一夥子劫匪，這傷就是那時候被刺的，」華杉撓了撓頭敷衍道：「先生你看，這些都是我從施家莊帶來的，等你結了賬，我再跑兩趟就能回去了。」

喜錢多裝模作樣地查看了一下貨物，雖無珍寶，但質量樣式都是上乘，心裡也有了估價。他轉頭瞥了一眼正在一邊休息的華杉，心中盤算了一會兒，然後笑意盈盈地走了過去，

「少俠您這趟可是來對了，我這兒正好缺這幾件商品，尤其是這銀玉腰帶，我收了兩天都沒收到。」

「真的？那先生覺得價值幾何？」

「最起碼……這個數！」

三根手指出現在眼前，華杉一愣，然後不敢置信地問道：「三萬寶鈔？」

喜錢多點了點頭，「這還是單價，少俠手裡有五個腰帶，再加上其他的貨物，我出二十萬如何？」

「好好好！」

華杉欣喜若狂地將包裹塞給喜錢多，沒想到只來嚴州城這一趟就賺足了二十萬寶鈔，那麼接下來自己也不用拚死拼活在江南四處晃悠，直接去交差就行！

「哎！少俠慢走，我這兒還有件東西要送給少俠！」喜錢多趕來將金瘡藥送到了華杉的手中，然後笑道：「我前些日子從一個煉藥的那兒收到了這個，你說我一個行商的，也用不著，不如贈與少俠，也算物盡其用。」

華杉面露驚訝，他擺了擺手趕忙推辭，「先生給我開出的商品價格已經十分豐厚，怎麼還能再收如此珍貴的藥。」

「少俠還是收著吧，等以後再給我帶些奇珍異寶來，這不就算答謝我了麼。」

「那……在下就此謝過先生。」

華杉將金瘡藥與裝好寶鈔的荷包一起塞進懷裡，沖著喜錢多再次道謝，這才回尋貨千那兒上繳寶鈔。

一城繁華半城煙，夜幕中的金陵像是被蒙上一層曖昧膠著的色彩，星羅棋布的樓台亭榭還有江水月照，熱風拂面，令人樂不思蜀。玲瓏坊前更是熱鬧，梁媽媽的香帕送走了一位公子又迎來了一群俠客，姑娘們的嬌嗔與咿咿呀呀的小調纏綿在一起，熏得行人迷醉不已。

武棠下馬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的繁華之景，他摸了摸自己的劍，然後毅然朝玲瓏坊內走去。

今日所行只是為了詢問蔡師兄的意願，若是他願意，自己便將他帶離這是非之地，若是不願……武棠望著面前的雕花木門，抬手叩了叩。

「進來吧。」

「喲，華小少俠快往裡面請！」

房內的男聲與梁媽媽的招呼聲重合在一起，遠處的煙火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