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

柯刑警神情沉痛地看了看坐在辦公室里的刑警們。

「都來了嗎？」

習慣很可怕。明明知道江刑警不在，還是情不自禁地這樣問了。

「沈刑警在衛生間，肚子疼得厲害……」金刑警說道。

「好……」柯刑警有種預感，也許這將是自己負責的最後一個案子。

「電視台來電話了。」

大家都緊張起來。

「這次嫌疑犯透過電子郵件發來視頻，剛剛發過來。」

「保安可能還不知道。嫌疑犯先把視頻發給電視台，電視台轉給了我。」

驚訝變成了沉痛。仍然沒有線索。對方繼續作案。

沈刑警推開辦公室的門，有氣無力地走了進來。

「對不起，拉肚子了……」

沈刑警似乎想問問大家，臉色為什麼如此痛苦，但是沒有人說話，柯刑警也沒理他，繼續說道：「這次還是沒有頭緒。我看了電視台發來的視頻，死者胸前留有紙條，上面寫道：『這回無法饒恕。』也許以後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殺人事件了。」

沒有人說話，透過紙條的內容來看，嫌疑犯肯定在準備更嚴重的事情。

柯刑警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這次的情況恐怕不是問責那麼簡單了。也許我們大家以後都不能繼續做警察了。沒有時間了，聽好，方刑警！」

「嗯？」

突然聽到柯刑警叫自己，方刑警很吃驚，看著柯刑警。

「你去趟日本。仔細調查，看看有沒有與環刀有關的相似案件。估計會有所發現。你要不惜一切代價。」

「知道了。」

等一切交代完後，柯刑警說道：「好了，大家都出去吧。從現在開始，炸彈將要落在我們身邊，大家注意躲避。記者們肯定也會蜂擁而來，不管問什麼，你們就說，只有柯刑警知道，其他的由我負責。聽懂了沒有？立刻出發！」柯刑警的聲音洪亮而且果斷，聽起來似乎很有底氣，但是有種有意鼓勵的感覺。

方刑警站起來，想要出去。柯刑警指了指方刑警，叫住了他：「方刑警，等一下。」方刑警走過去。

柯刑警茫然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壓低聲音說道：「如果不行就後退，這也是戰略。以後恐怕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了。派你去日本的原因，你應該能猜到吧？」

方刑警嚴肅起來。柯刑警避開他的目光，說道：「這裡太危險了。」

柯刑警的視線緩緩地集中到了方刑警的臉上。方刑警感覺柯刑警今天看起來比平時蒼老了許多。

「小心，千萬不要逞強。如果沒有就趕快回來，聽懂沒有？」

自從讀國中的時候父親去世，他就再也沒有得到過如此溫暖的關懷。方刑警心頭一熱，眼淚差點兒流了下來。他按捺住走過來擁抱柯刑警的衝動，說出的話卻是濕漉漉的。

「是的，柯刑警……」

說完，他就轉過身去。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背包，方刑警頭也不回地走出門。他的心裡充滿了對柯刑警的感激，這是他懷念已久的感情。

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柯刑警一會兒被傳到這裡，一會兒被喚到那裡，嘴邊天天掛著「很慚愧」這句話。但是，他反而很平靜。回到座位，手機響了。看到熒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他立刻僵住了，趕緊看了看沒有人跡的周圍。這是上次事件中因為後台問題而打過的號碼。現在，這個絕對不會主動打電話的號碼，竟然主動打電話給他了。

聲音很低沉。「下雪了。」

是的。他搜索記憶，說出了三四句暗語。對方簡短地說了幾句話，柯刑警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他掛斷電話，一動也不動。崔刑警走進來，本想說什麼，然而看到柯刑警的表情，又出去了。

電話里的聲音說，吉刑警先打來了電話，但是突然斷了，再也沒有打開，看來是沒有希望了。

柯刑警非常後悔，開始思考這個號碼給自己通報消息的原因。

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但是無法相信這邊，於是啟動了熱線。他了解到的事實就是這邊的某個人有問題，但是不確定是誰，不敢冒險打電話。所以……不……不是的……不是不知道是誰……哎呀……哎呀……怎麼會這樣……

柯刑警得出了結論，吉刑警把他們都看成了同犯。柯刑警很清楚自己不是內奸，卻還是不寒而慄。他的震驚不是因為吉刑警懷疑自己，而是因為他想到也許自己不經意間已經充當了內奸的角色。儘管不是出於故意，然而刑警們或許都在輪流充當內奸的角色，這個想法擾亂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