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失蹤多日，農草堂自是恐他出事，有些為他擔心。

農草堂這人，表面總是清高禁慾，總是寡言面無笑意，卻實則心暖得緊。越是在乎的人，他偏要表現得越淡然。

不錯，正是段天命約見平常。

這日，農草堂收到一封血書，是段天命寫給他的。

你若不願拖累別人，明日獨身

前往。否則……我便斷了那殺手的

手指。

段天命 留

農草堂不知這是否是個騙局，但那一刻，他是真心為平常的安危擔憂。

即便是個騙局，他亦認了。

即便是躲不過死亡的結局，他想，他在死前亦要告訴平常，替他，照顧好公孫策。為他。

隔天，公孫策起了熱病，農草堂不得已留下，直至公孫策的熱病消了些。農草堂卻在這時收到一塊布——更確切一些，是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

農草堂打開一看，竟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農草堂沉默著，不發一言，只是眉頭一直緊鎖，很快，便駕馬奔去。

滿心滿眼，都是過往平常待他的模樣。

他僅知，他不能毀了平常。

屋內瀰漫著血腥味，段天命說話時，平常不屑地甩著臉色，扭過頭，額前的髮絲微微揚起。

「你不肯動手嗎？」

平常動了動被刺傷的手臂，卻沒有發出一聲疼痛的呻吟，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肯說話嗎？不管你願不願意動手，他今天必死無疑。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今日必會來……」段天命扯扯嘴角，露出一副扭曲的嘴臉。

平常猛地轉回頭，雙眸死死地盯著段天命。段天命大笑：「我的好徒兒……他該是已收到那根手指了……哈哈哈哈哈……」

他想著，那人不該來，亦不必來。

區區一個段天命，他應付得來。

然而，農草堂還是來了。

天命醫館後院。

農草堂如約來到這片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時，卻微微有些訝然。後院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素來尊敬的師父，一個是救過他的殺手平常。平常坐於屋檐上，段天命則候之地，等待著他的到來，嘴邊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此刻的農草堂與平常，心中皆有同一個想法——是時候該做個了解了。

「動手吧。」

隨著段天命的一聲令下，平常拔出那把削鐵如泥的銀劍，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在農草堂任命地閉上雙眸時，那把鋒利的劍卻向段天命刺去。

「你……你還講不講道義了……」段天命瞪大眼睛，捂住胸口，生生地吐出一口鮮血，農草堂方睜開雙眸，面色愕然。

只見平常微微勾唇冷冷一笑：「我對有道義的人才講道義，對強盜講道義的人，是白痴。」平常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我想殺誰就殺誰，我有隨時改變主意的權力。」

平常說完，自腰間掏出段天命予他的銀票，扔還給段天命：「這五千兩換你的命，值了。」

他走到仍在呆愣的農草堂身旁，拉過他的手掌。

「對不起……」

見農草堂望向他的視線仍有些呆意，平常的唇邊不自覺地抿出一絲笑，聲音卻低沉：「我知道你師父……他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對不起……」

對不起，我還是自私地決定，保住你的命。對我而言，你的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