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戟晃動間偶爾的棱芒，如飛濺開來的灼人的火星。

平常拔出男人體內的劍，男人死了。

並非每次的行動都是順利的，平常捂住胸口，任由血染紅衣衫。

幾乎不知是如何移步到那廟宇的，他輕車熟路地潛入一間屋子，屋內的人似乎愣了愣。

「你受傷了？」

「替我上藥。」他打斷農草堂的廢話，脫下衣衫，露出精壯的胸膛，還有那道，駭人的口子。

農草堂端來剛切好的牛肉片，訥訥開口解釋道：「牛肉片用以治療傷口，我聽說會很有用，但有些疼，你忍著些。」

嘶……

說不疼，便是欺人。他蹙緊眉頭，任由農草堂為他處理傷口，直至他為他包紮好，他仍痛得皺眉，手心緊緊握著那系在手腕上的束帶。

平常第一回正視自己的感情，是在得知那人病倒以後。

是……太累了嗎？

似情痴一般地，每日采些草藥，偷偷為那人送去。

人一輩子很難碰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上這麼一個人，不管你是來硬的還是來軟的，用搶的還是用騙的，總之千萬不要放他離開——他已不記得是從哪兒聽到的話，飲下一口酒，那酒香自口中散開。

男兒心，只為天下舞。

他非君王，卻活得比君王瀟灑。他不需要高高在上，獨一無二。執劍天涯，才是一種瀟灑。可他，絕不願那人因他的身份而懼他。

「我師父……他找你麻煩了嗎？」

看那刀口，農草堂便知是段天命下的手。

「嗯。我會擺平他的。」平常端起桌上的白瓷玉杯，飲下一口茶。

茶是好茶，水是清甜的泉水，燒水用的木柴用的是陰面之柴，陰面之柴質松，陰面之柴質緊。那泡茶的壺是紫砂壺，煮出來的茶自是滋味非凡。

平常見農草堂搖搖頭，緊接著聽見他說：「他不會輕易罷手的，你不願殺我，他便會殺了你的……你還是殺了我吧。」

如今這賤命，也是不打緊了的。

「我說，我叫平常。」

農草堂點頭，他知道啊，不就是和他的師弟同名麼？

平常嘆息一聲，「你還是不知……我便是天下第一殺手平常，沒人敢動我的。凡是求我殺人，必交五千兩銀子，按人數給。殺一人，給我五千兩。那時段天命給了我五千兩，可你卻不單值五千兩。」

其實平常是有意來找他的——以要他醫治傷口為由，來見他。雖卑鄙，卻是唯一尋他的理由。

不久後，農草堂尋到了新的醫治方法，拿隔夜茶為公孫策敷雙目。據言，隔夜茶可明目。然而這方法用的並不久——一點兒見效都沒有。

農草堂似乎越來越弄不懂平常了，身為殺手，看似冷酷，實則柔情。

這日，農草堂親眼所見平常救下一個小女孩兒。受驚的女孩兒哭叫著，平常的手中拿著小玩意逗他。

殺手，並非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