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野從來沒試過自殺，不過在想像中他已經死了一百多回了。當它叫他和它一起死的時候，當他自己想死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如果他每死一次就拔一根頭髮作紀念的話，現在應該就不會有理髮的煩惱了吧。但為什麼蘇清野最終還是沒有自殺？理由很簡單。恐懼！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害怕死亡的那一瞬間。他甚至都不願意去想像那一刻的情景。

不過在禁閉的期間，蘇清野絲毫沒有感到死亡有多麼可怕。他覺得很累。他再也沒有力氣折騰了。他要死。他已經決定了。不過該怎麼死？他始終也沒找到適合的方式。絕食吧，速度太慢，況且護士室也不可能袖手旁觀。咬舌吧？也不行。想想都覺得疼。他試圖找到一個沒有血腥和死亡的房間。正當這時，神把惡魔派來了。黑衣男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用嘶啞的聲音跟蘇清野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雖然蘇清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隔了很久，但可以肯定這是理髮騷亂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他的模樣和上次見到時又不太一樣。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因為扭到脖子的原因，他戴著一個「托馬斯頸椎套」。那顯然是姜文授予他的「勳章」。

「上次我們還有事兒沒了結吧？」

黑衣男從兜里掏出了剪刀。蘇清野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看樣子他想趁蘇清野無力反抗之際下手。蘇清野有一種要被強姦的感覺。

「今天做個了斷吧？」

蘇清野怒視著黑衣男。雖然已經成了黑衣男砧板上的肉，但他絕不打算坐以待斃。他還可以用他那二十八顆牙齒對付黑衣男。黑衣男敢靠近一步，他就咬掉黑衣男的手。除非他倆同歸於盡，否則蘇清野絕不會鬆口。

神是公平的。魔鬼出現以後，他往往還會安排天使出現。

徐北喬！

當徐北喬推著移動床進屋後看到黑衣男手上的剪刀時，立刻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住手！」

「幹嘛？」

黑衣男斜視著徐北喬。由於戴著頸套，他不太方便轉過頭來。

「把剪刀放下。」

「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傢伙正在演戲嗎？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

「你先出去。」

徐北喬把黑衣男推到一邊，然後把移動床靠在了蘇清野的床邊。黑衣男瞪大眼睛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嘴角不停地抽搐著。

「舅舅知道了的話，肯定會發火的。」

「你最好搞清楚一點。部長不是病人的主治醫生，當然就更沒你什麼事兒了吧？」

「不關我的事兒了？因為這個傢伙，我差點兒死翹翹了！還說不關我的事兒？你以為我是為了好看才戴這破玩意兒的嗎？」

黑衣男用剪刀砰砰地敲著脖子上的頸套。蘇清野在一旁嚇得說不出話來。

「再這麼縱容下去，無法無天的傢伙就會越來越多。到時候誰跟他們打交道？不是你，高貴的徐北喬先生！是我們！」

「據我所知你還在休病假吧。不是嗎？」徐北喬冷冷地說道。黑衣男氣得七竅生煙。

「走著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黑衣男踢開門，惡狠狠地對蘇清野說道。

徐北喬解開束縛帶，把蘇清野抱上了移動床。蘇清野本能地蜷縮著身體。

「別緊張。洗洗就回來。」

去浴室的路上，蘇清野仔細觀察著徐北喬的眼睛，努力想從那裡讀到一些訊息。是說以後再也沒人碰他了嗎？真是那樣嗎？遺憾的是蘇清野什麼也沒看出來。

徐北喬從移動床下的抽屜里拿出一條新毛巾和一套病號服。把它們放在浴室擱板上之後，他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副橡膠手套。

蘇清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徐北喬扒了個精光。蘇清野的心怦怦地跳起來，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他自己會脫衣服，也可以自己洗澡。呃……太難為情了。

可惡的傢伙！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懂得什麼是羞恥嗎？

蘇清野夾著腿仰視著他。他低頭看了蘇清野一眼，然後很酷地說了一句：「把腿張開，我要摘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