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很大，是整座樓里唯一可以容納所有人的地方。除了食堂本身的功能以外，這裡還兼做教育室、作業室、娛樂室。總之作為一個多功能廳，這兒可謂是應有盡有。左側牆邊放著飲水機和上了鎖的雪櫃，右側牆邊擺著兩個文件櫃以及一大堆報紙。中間放著十二套八人桌椅，同樣也是按照體操隊形來分配座位的。所有人都必須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飯。601室和602室的人共用靠門口的一張桌子。

不過讀報時間和平時有所不同，只需要把椅子擺成三排即可。桌子被統統推到一邊，大家可以隨便坐。黑衣男坐在窗戶底下讀報，蘇清野坐在最右邊的位置上。前面有報紙堆擋著，蘇清野覺得黑衣男應該不會注意到他。

其實只要不破壞紀律，你甚至可以悄悄地看書。

工作人員把姜文拖進了屋，老人也跟著進來了。

「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姜文甩開了工作人員的手。

蘇清野不知道姜文在想什麼，放著其他座位不選，偏偏要往他這邊湊。姜文每走一步都會撞到旁邊的桌子，十足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屋裡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黑衣男滿臉怒氣地盯著姜文的一舉一動。

為了發泄情緒，黑衣男找了兩個出氣筒。

「蘇清野、禹永在！站起來！你倆在那兒幹嘛？」

在蘇清野站起來後，那個叫禹永在的男子也跟著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藏在另一頭的雪櫃旁邊。他住在602室，患有嚴重的背痛。因為他總是揣著一把口琴走來走去，所以大夥兒都叫他「馬路樂師」。不過蘇清野從來沒聽過他的演奏。

「趕緊把桌子扶好！讀報結束之前，你倆都給我跪在那兒。」黑衣男指著報紙堆說道。

「今天討論的主題是『向主人開槍的狗』。」黑衣男開始照著報紙念。

「最近美國發生了一件獵狗向主人開槍的案子。據英國《電信報》報道，上個月三十號一名居住在緬因州的37歲男子詹姆士·李……」

禹永在正在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麻雀般大小的口琴。他半睜著眼睛，睫毛又濃又密。他有一雙非同尋常的眼睛，只要看一眼，就會讓人犯困。正當蘇清野覺得睡神襲來，渾身無力、雙眼發直時，蘇清野看見禹永在正兩眼發光地盯著什麼。

是姜文的椅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見姜文雙手耷拉在椅背後面，綳著雙腿，正用屁股搖著椅子。看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得到了黑衣男的特許。老人像坐蹺蹺板一樣坐在他的大腿上。椅子每晃動一次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椅腿和椅面連接處的兩顆螺絲已經露出了一大截。再搖幾下，椅子必垮無疑。

禹永在把手伸了過去。蘇清野饒有興緻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用顫抖的手指夾住了螺絲，輕輕一摁就把它給塞了回去，但可能是眼兒已經鬆了，剛塞進去又掉了出來。禹永在幹脆從別的椅子上卸下兩顆螺絲。

一給姜文的椅子換上，咯吱聲就立即停止了。蘇清野突然想起金勇跟他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