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蘇清野才恍然大悟。原來徐北喬也發現了姜文眼睛的「秘密」。其實徐北喬大可以一拳結束戰鬥，但他卻並沒有這麼做。看樣子，他似乎鐵了心要馴服姜文這頭魔獸。他要給姜文一點顏色看看，好讓姜文看清自己是誰。

蘇清野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種莫名的背叛感湧上心頭。他原以為徐北喬比黑衣男要好很多，最起碼是個正直的人吧，但其實這種想法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他既和徐北喬沒有私交，徐北喬也從來沒求他那麼想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徐北喬的印象那麼好，也許是因為徐北喬那句「現在是凌晨」給了他太多的幻想也說不定。

蘇清野想回到床上去，就當什麼都沒看見，但他做不到，他的視線無法從姜文身上移開。徐北喬一腳踹到姜文的腦袋，姜文面朝地板倒了下去。徐北喬用腳挑了挑他的肩膀，把他翻了過來。姜文的腦袋歪向一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應急燈的綠光照在他半邊臉上，他還睜著眼睛。雖然光線很暗，但蘇清野確信從姜文的眼裡讀出了憤怒與絕望。

腳下的表開始滴滴地響起來。起初聲音還不大，但一會兒變得越來越響。蘇清野覺得自己好像踩著的不是表而是姜文的眼睛。徐北喬拎著姜文的脖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蘇清野趕緊收回腳，把表撿了起來。

老人和金勇還在睡夢中。蘇清野剛躺下蓋好毯子，徐北喬就出現在了門口。蘇清野閉上了眼睛，感覺有點暈。

如果被徐北喬看見怎麼辦？被金勇或老人看見又怎麼辦？要不幹脆現在就自首？

就在蘇清野心亂如麻時，門「咔嚓」一聲鎖上了。

601室的成員沒有做早操。起床鈴聲剛響，腦袋上纏著繃帶的徐北喬就帶著「工作組」闖了進來。

「請大家都起來站在床前。」徐北喬道。

蘇清野心跳得很厲害，看樣子徐北喬準備追查是什麼偷襲了他。

「昨晚上發生什麼事了？」金勇從床上爬起來，嬉皮笑臉地問，「腦袋都開花了。誰幹的啊？」

「金勇先生，請閉上嘴，好好站著！」

徐北喬說這話時雖然聲音很小，卻充滿了威嚴。蘇清野起身站在床前，像稻草人一般舉著胳膊，叉開腿，仰著頭，身體像站在飛馳的卡車上一樣左右晃動著。老人依然躺著不動。徐北喬無可奈何地問道：「洪萬州先生，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老人咬著毯子邊兒，小聲嘟囔道：「你們做你們的，別管我。我沒勁兒起不來。覺還沒睡醒呢……」

「把他扶起來。」

徐北喬一聲令下，「工作組」就把老人拎起來立在了金勇的旁邊。老人雖然竭力夾著雙腿，但還是掩飾不住自己闖的禍。花短褲正啪噠啪噠地滴著水，T恤衫也濕了一半，床單上還有一張很大的「地圖」。

「沒有尿盆兒……」老人面紅耳赤地辯解道。

「不對吧，明明就放在床底下啊。」徐北喬指著尿盆回答道。

「剛才沒有……」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再繼續固執下去了。用尿布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我不用那個，那是2病區的小孩兒用的東西。」

「下次再犯的話，我們會強行給你穿上的。」

徐北喬示意「工作組」將老人帶到浴室。「工作組」把他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