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己走嗎？」

徐北喬一邊幫他解束縛帶，一邊把他扶了起來。他的頭還是很暈。

「如果不舒服的話，在這兒躺一會兒再回去也行。這次昏睡的時間比上回長得多。」

「現在幾點了？」

「2點40分。」

蘇清野坐在床沿低頭看著腳尖。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啊。姜文應該已經走了吧。唉，連最後一面也沒見成。

「姜文好像很擔心你。」

蘇清野回頭看著徐北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徐北喬把蘇清野扶了起來。

「他說會帶一個小分隊在外面守著。如果有半點問題，他就掐斷我的脖子。」

果不其然，姜文的確站在監護室的外面。旁邊圍著一群剛洗完澡的人。這幫人在這兒幹嘛呢？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姜文怎麼還沒走？他用餘光迅速搜索了一下清理工。清理工的洗衣車正停在606室前面。他可能正在裡面收床單。

「趕緊把他送回房躺著吧。剛醒，頭還暈著呢。」徐北喬邊說邊進了護士室。姜文什麼也沒說。他既沒有過來扶蘇清野，也沒有把他送回房間。

按照預定計劃的話，姜文現在應該藏在地下安全通道才對。清理工應該在洗衣房。病房區應該亂作一團。不過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清野啊，知道我是誰嗎？」金勇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家都瞪著眼睛等蘇清野的回答。蘇清野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的潛台詞……他們想確認一下蘇清野是不是變成了禹永在。

蘇清野看了看姜文。2點30分到3點之間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不知道現在行動是不是還不算晚。如果動作快沒準兒還能搭上車。最好的情況是車還沒來，最壞的情況是車已經走了。反正清理工還等著呢。從606室出來後，清理工又進了602室。不管怎樣，至少還有機會離開病房樓。一想到這些，他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腎上腺素在血管里激蕩，心跳不斷加速。他瞬間下定了決心。

「我也一起走！」

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問他是不是真的。大家只是面面相覷了一下。不過也是，護士室就在跟前，他們又能說什麼呢？姜文和蘇清野往房間走，老人和禹永在跟在了他倆後面。馬上就要收到信號了。他們不禁加快了腳步。

終於回到了601。禹永在像哨兵一樣站在了門口。蘇清野坐在自己床上，故意讓攝像頭照到他。沒準兒徐北喬正想看看他呢。他回頭看了看窗外，外面果真在下雨。姜文背對著攝像頭掏出手錶看了看。2點48分！

信號響了。有人在外面狂奔著。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大叫的。

「民親啊。民親啊……」

是「女鬼」！

「女鬼」正在被護士長追著。

姜文把枕套扯下來套在了攝像頭上。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的清潔工推著小車走了進來。裡面裝的換洗衣物還不到平時的一半。蘇清野告訴他「乘客」又多了一個。他默默地把車上的東西都騰了出來，然後從桶底拿出一包東西遞給蘇清野。裡面裝著一套工作組的衣服、一件藍色的T恤和一頂藍色的棒球帽，還有一根晾衣繩和一條幹毛巾。姜文換好衣服戴上帽子後跟老人對視了一下。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誰都能看出來他正在和老人家道別。老人也沒說話。老人家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把礦工帽戴在蘇清野的頭上。蘇清野把老人的行為解釋為——拜託他為「逃亡者」照亮道路。

姜文先跳進了桶里，蘇清野隨後也鑽了進去。桶瞬間變得擁擠不堪。蘇清野開始有些擔心起來，害怕還沒逃出去桶已經破了。不過就是找個再大的桶，裡面裝兩個成年男子還是夠嗆的。為了節省空間，蘇清野儘可能地把自己縮成一團，頭埋在膝蓋之間。姜文摟著他蹲著，頭上頂著換洗的衣物。

洗衣車出發了。走廊上人們的說話聲、護士長的嘮叨聲、「女鬼」的喊叫聲……他們在各種喧鬧聲的掩護下成功突圍。

「徐先生，麻煩開下門。」清理工喊道。

除了開門的聲音以外，沒聽見徐北喬說話。正當清理工要推著車往外走時，有人在後面氣喘吁吁地喊道：「喂！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