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江澤突然從後面站在他面前，雙手插袋，目帶期盼的看著他。見他疑惑又伸出兩手攤在他的面前。

「你幹什麼？」就是忍不住要逗逗他，雙手奉上的樣子分明就是要禮物來的。

江澤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小小的失落感縈繞心頭。雖然沒有想到陳啟會送他禮物，但難免心裡還是會有小小期待。這份期待並不是刻意，而是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那份等待與渴望就會如骨附蛆一樣，怎樣都趕不走。

這時候下山的人還不多，他們又走在前面，僻靜的山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時候陳啟狡黠的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江澤的手掌。

「下山了。」

「喔，喔。」

不遠處傳來同學的嬉鬧聲，陳啟加緊腳步下山。而江澤一直低著頭看著地面的青石板。

他居然主動的拉住了自己的手。

別提江澤有多緊張了，被陳啟握住的手一動也不敢動，五根手指並握在一起，時間長了有些抽經。但江澤還是依然保持著這樣的動作，兩眼獃獃的看著交疊在一起的手，心跳如鼓，另一隻手按住胸腔，低垂的頭顱已經笑得痴傻了。

陳啟一直在偷偷的觀察的反應，發現對方已經被羞得不敢抬頭便覺得好笑。平常粘在他身後的樣子可看不出感情上竟然還是個純情的小處男。他不知道他這副樣子更加想讓自己去捉弄捉弄嗎？

突然江澤像觸摸了閃電一樣收回了自己的手，更是停了下來。

反應這麼可愛。他只不過在對方手心輕輕的扣撓了一下，竟然換來對方如同貓炸毛一樣的反應。實在太有趣了。

「你，你······先走吧。」江澤被陳啟莫名其妙的動作困擾了，他需要思考，但只要陳啟還在他就無法冷靜。

「那你呢？」不悅！陳啟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不悅的看著江澤。

「我，我，我只是想要方便。就不用等我了。」一下子緊張起來，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我等你。」

「不用。我要大。」

心裡總有一種感覺要衝破胸腔了，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抑制不住了。他太喜歡陳啟了，也太害怕自己一時衝動去告白，結果卻落的一個被嫌棄的下場。他不敢面對那樣的局面，可是陳啟今天的舉動又太奇怪了，除了叫自己冷靜，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他需要暫時離開他一會兒。

陳啟重重的哼了一聲，就下山去了。

即使是自己叫他先走的，可當陳啟真的離開了。江澤卻感到無措，獨自一人站在山道上，看著他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只覺得自己快被這種小心翼翼的心情逼到絕境，他想找人發泄卻無從宣洩。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許久沒有聯繫的朋友。

飄飄欲仙正覺得無聊，聽到手機的信息聲才看到是很久沒有聯繫他的浩瀚如澤。

浩瀚如澤：飄飄，我遇到了人生的一個大問題。

飄飄欲仙：不會是你那個一見鍾情的對象？

浩瀚如澤：對，就是他。你都不知道，我現在跟他是同學，每天都可以見到他。

飄飄欲仙：那不是很好嗎？你那麼喜歡他又可以每天見到他。

浩瀚如澤：一點都不好。

飄飄欲仙：有啥不好的，我看你就是矯情。

浩瀚如澤：你不懂！

看吧，還說不是矯情。飄飄欲仙實感無奈。

氣呼呼的收了電話，他並不是在生飄飄欲仙的氣，而是在氣自己。他很想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對方，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說，對方就一定能懂。

可是，世界上很多事情，你都無法用詞彙來表達。你會覺得詞彙都是貧瘠的，蒼白的，可見感情太飽滿也不見得是好事，你根本無從宣洩。

江澤一個人在小樹林里停駐了半小時。這時候山上的同學們都準備下山了，江澤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摸到陳啟的衣服，愛憐的用臉頰磨蹭。

「哎，你也看見了是吧？」

在江澤身旁的山道上走下來兩個女生，他正在出去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對方說。

「看見了。兩個男生之間還送衣服，本來我還不確定呢，直到陳啟從包里拿出來我才肯定的。你說他們倆是不是······」

「咦~你別說的那麼噁心。我剛還看見江澤給唐婷外套，萬一人家真的是兄弟情深呢？」

「兄弟情深會手牽手嗎？他倆走在前面，本來我還想去大個招呼來著，結果看見這一幕，害的我只好跟在後面慢吞吞的走，就怕遇見了尷尬起來。」

江澤只覺得周身刺冷。他蹲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一直到她們走遠。又是半小時，江澤原地不動，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來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臉淚痕。

「你拉屎掉山崖下去了嗎？」

「沒，沒有。我馬上就下來。」他的聲音還很哽咽，抽泣著，剋制著，他不能讓陳啟聽出來端倪。他想好好保護他，不讓他受這些子虛烏有的罪名，他不過是單純的習慣他。而陳啟著實沒必要為這些承擔，何況他對自己也僅僅是好朋友罷了。

剛才牽手的小動作，就當做是他的一場好夢。黃粱一夢，也該是醒了！

等他慢悠悠的晃下山天都快黑了。雪已經化了，在地上暈成一灘一灘的污水，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無法言喻。

他現在牌坊下。遠處的陳啟並沒有注意到他，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陳啟，以往的時候總是跟隨在他的身邊，一直看著他，從來沒有離開像這樣的距離。今天他第一次現在遠處看陳啟，有了和以往不同的心情。原來沒有他在身邊的陳啟，是這樣的。雖然待人生疏有禮，卻容易有笑容，想想看來，陳啟對著自己笑的時間是那麼少，最多的就是因為他搞笑而。似乎沒有過，主動的、見到他就自主的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

是夏允先發現了他。她一巴掌呼在江澤腦袋上，有些生氣：「你是不是打算當山頂洞人啊？全班都等著你一個。」

江澤轉過頭無神的望著她，抓住了夏允的袖子。這個高大的男孩埋在她的肩膀上無聲的抽泣。

夏允撫慰著他的肩膀，他不知道江澤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感覺到了他深深的脆弱。

「再哭大家可就看過來了啊！」是啊！沒人注意到有個男孩在他的老師懷裡哭了。夏允想，為什麼沒有人來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不要哭。

「嗯。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老師面前總能特別的放鬆。」哭完的大男孩帶著稚嫩的羞澀感。在夏允面前，他總能變回十幾歲孩子應該有的模樣。

「那就做好朋友。」

「嗯。」

陳啟在人群中，表情複雜的看著兩人。他早就注意到那邊了，可是當時江澤的表情，讓他止住了上前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