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洛溪一時竟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司維安內心到底掙扎到何種程度才會如此欲拒還迎呢。

「Vian我理解的，你不用……」

「以前不是在一起嗎？」司維安沒等他說完就問。

「什麼？」

「我忘記了以前的事我也很抱歉，所以給我彌補的機會吧。」

向洛溪怔了一會兒，最終順從地躺在他身邊。

專屬於司維安的熟悉氣息充斥在他周圍，向洛溪有點兒……想入非非。上一次同床共枕是什麼時候呢？向洛溪仔細回憶著，好像是他的表白被自己拒絕之後，喝醉了要自己跑出去接他回來，最後幫他收拾不成反倒被他拉倒在床上一睡到天亮。

很久遠的事情了，遠到現在完全變了樣，連司維安也忘記愛他了。

司維安也不太淡定，向洛溪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一直縈繞在他鼻尖，像是某種奇怪的催情劑一樣讓他躁動不安，口舌發幹。

突然想起來牛奶沒喝。司維安起身端起牛奶一口喝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很可笑的感覺，司維安也有點自嘲。以前和女人上床也沒那麼緊張過。再者，與舍友睡同一張床在學校住宿是很普遍的事情，都是大老爺們怎麼可能會尷尬和扭捏。

「Vian，」向洛溪側身過來和他面對面，閃亮著眼睛看他，「和我說說你的初戀吧。你還記得嗎？」

「嗯？初戀吶。」司維安認真地回憶，「我和她都是17歲，但她那時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模特了，腿很長，長相嘛應該算漂亮。可能由於工作繁多，脾氣不太好。」

向洛溪忍不住笑：「為什麼一點都不美好的樣子。」

「嗯，還可以吧。」

「你還想念她嗎？」

「不，沒想過。當時還小，不懂愛，一起玩玩，我忙學業她有工作，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感情不是很深。分開是很自然的事情。」

「誒，不是說初戀是那個說到愛情腦海里就立即閃現出來的人嗎？」

「嗯？我以為是女朋友。」司維安頓了頓，腦海里浮現出的是向洛溪俊美的面容——是他？司維安心裡幽嘆，當真是第一感覺麽。選擇不動聲色地繞過，司維安繼續說，「這樣的話，應該是大一時候的同學吧。」

「男的女的？」

「……女的。和她住一起的時候我學會了做飯，現在都很懷念和她一起下廚的時候，有家的感覺。」

沉默了片刻，向洛溪忽然抱住他，雙臂環住脖子，額頭抵在側頸上的那種擁抱。

「嗯？」司維安輕輕把手放在他的後背。

向洛溪沒說話。只是突然覺得好傷心。

他記得過去的所有，唯獨忘記愛過他。

司維安以為他困了，就沒打擾他。

過了很久，在司維安有些睡意的時候，向洛溪低聲說了一句話。司維安沒聽清：「什麼？」

「我們過去的事情，你忘了也沒關係，我幫你記得就好了。」向洛溪聲音很輕很輕地重複。

可是，你以後千萬不能再忘記，我愛你。向洛溪在心裡默默說。

司維安因為這句話柔和了眉眼，牽起他摟住自己脖子的手，放在唇邊，印下一個吻：「我不能丟掉我們的回憶去愛你啊洛溪。」

「你現在愛我就好，要回憶做什麼呢。」

「因為想像你腦海里回憶的那樣去愛你。我的過錯，不能要你損失。」

「可是現在的感覺好奇怪，」向洛溪微微皺著眉頭，很苦惱的語氣，「你不愛我，但很努力想要愛我。為什麼呢，如果不愛，可以直接當陌生人不去理會吧。」

司維安沒說話。向洛溪想了一會兒，又問：「你在顧忌什麼？」

其實話一出口，向洛溪就已經明白了。司維安要顧忌什麼？怕他受傷，又怕夏冰遭受利益損失。而且，最顧忌的事情，應該，只有性別吧。如果他是女人，司維安還需要考慮什麼呢。

「性別這件事我也沒辦法。」向洛溪主動開口。沒想到司維安聽到之後卻嘆息著抱緊他。

「洛溪，我捨不得放開你也不懂要怎麼抓緊你，害怕來不及記起，你就跟別人走了，這就是我的顧忌。

「醒來後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們見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不起來。我沒敢深思，害怕觸碰什麼東西就一發不可收拾，但我努力回憶，因為擔心錯過什麼東西而遺憾終生。洛溪，你給我的是安全感，但我不能用這樣的安全感來說愛你，這對你來說，遠遠不夠。我曾經的愛讓你感覺福祉，而我現在不能給同樣的愛你了，我很愧疚，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你。

「我知道不接受對你而言會是一種傷害，可是如果接受了就是欺騙。」司維安輕輕扣住他的手指，纏綿交叉，「我相信我可以給你從前那樣的深愛，你要等我。」

向洛溪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能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

「我寧願你騙我。」向洛溪悶聲說。剛才被那樣明顯地拒絕，說不介意不傷心都是假的，可他還要偽裝成那樣的無所謂，真的好委屈。

「我明白。」司維安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因為知道你在等，才會覺得更不知所措。可是現在不會了。」

似有下文卻遲遲不見聲響，向洛溪疑惑地從他懷裡抬頭，「為什麼現在不會？」向洛溪問。

「不知道，」司維安的溫暖的手掌從向洛溪背部往上移，穩穩托住他的後頸：「大概，是因為想吻你吧。」低沉而魅惑的呢喃聲中，司維安的舌尖靈巧地劃開了他的唇瓣。

向洛溪眨眨眼睛，想說那剛剛我親你的時候你倒是別躲啊……

可是司維安溫柔卻霸道的吻把他的舌尖都吮吸得發麻，呼吸完全亂了，兩人短暫的唇舌分離只是為了換氣，司維安換著角度深入他的口腔里留下屬於他嘴中的牛奶味，向洛溪的喉嚨里只能發出潮濕的呻吟，一個多餘的音節也沒辦法說了……

被放開後，向洛溪臉色潮紅，司維安忍不住又貼上去，在他唇間溫柔地輾轉，順便吮幹向洛溪因來不及咽下而溢出在嘴角的唾液。向洛溪的雙手微微抵住他的胸膛，趁他放鬆的一刻，快速在眼前弧線優美的鎖骨上小咬一口：「我沒說要和你接吻！這是你強吻的罪證！」

大概是心情變得好了，那記粉色的吻痕在向洛溪眼裡格外漂亮。

司維安低笑，空氣里都帶著寵溺的味道，語氣更是蠱惑：「這樣啊，或許我更應該……」

指尖游移到向洛溪腰部，還有繼續向下的趨勢，向洛溪秒懂，頓時面紅耳赤，迅速翻身背對他：「晚安！」

「……晚安。」

最後是司維安從背後擁上去，把他圈在懷裡，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不會和別人走的。」向洛溪把頭微微往後仰，靠在他身上，很清晰地說，「我會等下去，等你愛我，像以前那樣。」

司維安微微一笑，背了一句詞：「定不負，相思意。」

今夜難得安眠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