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抬頭看他，一直在叫，他從來沒聽過的聲音。宋長河腳步一頓，最終還是蹲下來，緩和了語氣：「怎麼了？」

美男子在床上叫他。懷裡是委屈的寵物。宋長河嘆了口氣，抱著貓回去。

「你剛回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宋長河坐在床邊，「明天有工作麽？」

「沒有你就能和我上床了嗎？」美男子看他懷裡的貓，挑眉說，「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寵物。」

宋長河撫著櫻桃的後頸，讓它放鬆下來，一邊說：「家裡沒有來過別人，所以有點不適應吧。」

美男子捕捉到了信息點：「沒來過？」

宋長河不和他討論這個話題，櫻桃一直在掙扎，要他出去，所以他站起身來：「你先睡吧，我帶它出去一會兒。」

櫻桃賴在他懷裡不肯下來。宋長河就讓它坐在大腿上。櫻桃一直在叫，宋長河聽不懂，又不能發脾氣，恨不得有個翻譯器才好。怎麼哄都哄不定，宋長河打電話給巴子讓他支支招。巴子聽了一會兒，告訴他櫻桃在哭。貓哭沒有眼淚，所以只有聲音，宋長河第一次遇到，不明白也很正常。

「哎，你怎麼讓它哭了啊，」巴子忍不住多問一句，「是不是換了它不喜歡的貓砂，打擾了它上廁所的興緻？」

「不是，」宋長河抱著它走到陽台，「家裡來了個男人，櫻桃對他很有敵意，剛才還咬了人家。」

「哇靠，小奶貓這麼凶啊，」巴子十分驚訝，「你帶人去檢查了沒有，傷得重不重？」

「去醫院了，打了疫苗，醫生說寵物貓身上一般沒有病毒，所以基本沒有危險。」

巴子聽說人沒事就放心了，聽到櫻桃還在叫，語氣都變了：「哎喲，小傢伙哭得真慘，我聽著都肝兒疼，你快哄哄它吧。」

「我也不知道怎麼哄。」宋長河撓它的小肚皮也無濟於事，比巴子還心疼。巴子到底是有經驗的，馬上給他支招：「它不是能聽懂你說話嗎，你快對它表白。寵物知道主人愛自己，就會很乖的。」

「這個還要說的嗎？」

「要不你叫給它聽？」巴子吐槽了一句，又說，「你都不知道，每次我說話語氣重了一點，我家狗子就委屈得不行，以為我討厭它了。」

宋長河親親櫻桃的頭：「小傢伙別哭了，主人喜歡你。」生硬。客套。敷衍。櫻桃叫得更大聲了……

「喂，對自己的寵物說一句我愛你小寶貝，有這麼難嗎？」巴子還在絮絮叨叨，「真的很懷疑那個神仙為什麼要認你這個薄情寡義的主人啊，換到誰手上不是供著……」

宋長河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最終嘆了口氣：「不哭了寶寶，」他的語氣格外溫柔，貼著它的臉說，「主人有多喜歡你，你不知道嗎？你咬人我都沒怪你，你還哭。」

左一聲寶寶右一聲寶寶，好聲好氣說了半天，櫻桃才停止哭泣，舔他的臉，小肉墊拍在他的胸口上：「喵。」又是相親相愛一家人了。宋長河抱它回客廳，去看它的食盆：「讓我看看寶寶今晚有沒有乖乖吃東西。」

嗯，沒吃。

宋長河也不意外，把它放在食盆前：「來，我們吃東西。」

櫻桃不肯吃。宋長河又把它抱起來，往廚房走：「那我們今晚吃雞腿，好嗎？」

「喵。」櫻桃坐在料理台上，看宋長河把雞腿肉煮熟，切丁。又煮一隻小土豆，切丁。一起給它吃。櫻桃銜一塊肉，過來放到他的手心，然後看著他。宋長河：「給我吃？」

「喵。」

「你是把我當貓了嗎？」宋長河撓撓它的腦袋，「我不能吃。」

櫻桃就低頭吃他手心裡的肉丁。宋長河守著它吃完，忽然想起來卧室里有人睡了。他倒是想回卧室睡覺，櫻桃能給就見鬼了。

「小傢伙我們晚上睡哪兒呀。」宋長河戳它。

櫻桃跳到地板上，示意宋長河跟它走。然後就進了書房。宋長河：「……」櫻桃還去推門，關上。宋長河心情複雜，在男朋友第一天晚上留宿家裡的時候，他竟然被自己的寵物關在書房？！

櫻桃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就站在門板後，在宋長河的注視下，慢慢化成人形。宋長河有點驚愕，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那潔白如玉的身體上好像有強力膠，他的目光一接觸就怎麼都移不開。櫻桃有點緊張，但還是穩定發揮了，耳朵變沒，尾巴變沒。眼睛的顏色到底沒學會怎麼變。所以就這樣，赤條條站在宋長河面前。

宋長河驚愕的是，櫻桃會突然變成人形給他看。他以為這是櫻桃一輩子的秘密，誰也不會發現。直到櫻桃怯生生地叫一聲：「主人……」他才如夢初醒。第一件事是在沙發上拿起毯子披到他身上。

櫻桃揪著毯子的邊緣，臉色有點紅，和他解釋說：「主人，我…我想和你說話。」

宋長河坐在沙發上，示意他也坐下來說。櫻桃坐在他身邊，本能地去親近他。

宋長河的不動聲色地和他保持距離，然後說：「你說吧，我聽著。」

櫻桃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我不喜歡那個男人。」

宋長河：「……」

他應該擺出什麼表情？慍怒嗎？冷漠嗎？可是他居然有點想笑怎麼回事？

「主人說，喜歡我。所以不能和那個人玩親親。」

宋長河忍不住站起身，假裝咳嗽，背過去差點笑出聲。櫻桃一直等他說話，所以他很快就整理好情緒，先問他是不是櫻桃——第一次有對話的機會，他哪能把最基本的疑問忽略呢。

櫻桃這才想起來，他太唐突。

「主人，我是貓，但我也可以變成人。我活很久了，不是一歲而已。可是我沒有睡著之前的記憶了。」

「睡著？」

「嗯，有睡過很長一段時間，然後醒來的時候，就變成小時候那樣子了。」

「你一直都會變成人嗎？」

「是的，一直都會。我的人形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的。」

宋長河的表情有點微妙：「那你為什麼現在才給我看呢？」

櫻桃很委屈：「我之前變不好，尾巴收不回去，怕你嫌棄我。」只是單純地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主人看，怎麼知道會有第三者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