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哲的聲音很軟，不設防那種：「吹蠟燭呢。」

然後他就在熒幕里見蛋糕和蠟燭——何哲開的後置攝像頭——火苗照映一小片區域顯示蛋糕在一個小桌面上。然後鏡頭一直在動，權錦和問怎麼了，他說在找位置放手機。終於放好手機，權錦和面對的還是蛋糕。「今天的主角不是壽星嗎？怎麼一直給我看這個蛋糕。」

何哲說你不是要看吹蠟燭嗎？

權錦和好笑：「看你吹蠟燭。」

何哲：「差不多。」

差多了。權錦和也不說話，就聽他說：「我許願啦。」靜默大約十秒，權錦和終於等到一聲輕輕的「呼——」，熒幕里的小火苗顫抖兩下就滅了。屋子裡非常黑，只有手機熒幕前的一點光亮，還是權錦和這邊房子的。

何哲拿著手機開閃光燈，走過去開燈。因為是後置攝像頭，權錦和就看他走了一圈，地板幹幹凈凈：「你沒穿鞋。」

何哲當即把攝像頭上移，有點窘迫的語氣：「你假裝看不見！」

權錦和笑：「好。」

何哲又在桌前坐下，說吹蠟燭直播完了，可以掛了。權錦和阻止他：「你吃著，我和你說件事。」何哲本來想把熒幕放在眼前，又覺得看著權錦和吃東西怪怪的，就倒扣在桌面，讓他看天花板，自己吃小蛋糕，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今天和你同名那個員工來上班了，我和他一起吃了午餐。」權錦和語氣平淡，何哲一時間聽不出什麼情緒，就哦了一聲。只聽他繼續說：「他好像很不喜歡我，我送給實習生見面禮，他還退回來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過，那是一塊平安扣。」

何哲差點被蛋糕噎到：為什麼和他說這個？？？

可是，好歹也是一個可以說實話的地方了，所以他緩過來立即說：「也許看了。」

「他是不喜歡我，還是我送的禮物？」

「你又不追他，幹嘛要喜歡你。」何哲吃一顆櫻桃，很隨意的語氣，「我猜就是沒啥理由收，就還給你。」

「他會這樣想嗎？」

「也許呢。」何哲扒拉扒拉奶油，不太喜歡這麼膩人的食物，「換我也不想要這麼隨意的禮物。」

這是有點抱怨的語氣了。權錦和問平安扣很隨意嗎？

不隨意你能直接給秘書小姐姐嗎？何哲撇撇嘴，和他說：「聽起來很貴，你當見面禮送怪怪的。」

啊，本來都忘了平安扣了，現在又讓他想起來！他就算要送給秘書也不該當他的面送啊！幹什麼把他的東西給別人！超讓人心塞的！

「就，聽起來也很奇怪不是嗎，」何哲又嘟囔了一句，強迫自己吃蛋糕，不要浪費食物，「送別的可能會好很多。」

「那以後有機會吧，」權錦和得到原因，也就達到目的，「希望下次他不要退禮物了。」

何哲想自己也不是很想退啊可是這麼貴……

「我能給你寄禮物嗎？」權錦和問，「就生日禮物。」

何哲有點猶豫：「可是我今天已經過生日了。」又很想要生日禮，自離開孤兒院後都沒收到過「生日禮物」了，其他節日禮物偶爾會隨著對方大面積派送就能收到，唯一是這個，從來沒人關心。

「沒關係，我補給你。」

但地址是個大問題。他不能暴露住所，寫到這片區域權錦和都會知道兩人距離很近……

「還是不了吧。」何哲挺失落的，還要撒謊，「我住得遠，快遞不送的。」

權錦和卻很執著：「寄到朋友家你再找時間拿也行。」

好主意。何哲差點就報上家門了，還好嘴巴沒張那麼快，腦神經懸崖勒馬：「那我問問朋友的地址，等下給你發。」

「好。」

「謝謝你。嗯……那個，」何哲問，「你什麼時候過生日啊。」

然後也給他買禮物好了，禮尚往來，不虧欠沒關係。

「十二月二十二，冬至日。」權錦和看了太久天花板，有點無聊，「我也會有生日禮嗎？」

「你朋友一定很多，禮物也很多呀。」何哲把桌面清理幹凈，拿起手機看他，發現他的鏡頭也對著天花板，「誒，你去哪裡了？」

「嗯？」權錦和的臉又出來了，「倒水。你喜歡什麼禮物？」

何哲把鏡頭對著桌面，看他拿玻璃杯喝水的樣子，有點迷人，悄悄跟著咽了一下口水，說：「都行。」

想了想又補充：「吃的。」

「那給你寄吃的，」權錦和嗓音溫潤，喝過水的清新，「一大箱。」

何哲傻笑：「好呀好呀。」

「我想要的禮物比較簡單，」權錦和嘴角上揚，仍舊專註看熒幕，和他說，「就是那天你視頻露臉就行。」

「……」何哲的鏡頭抖了抖，聲音都開始不自在，「幹嘛要看……」

權錦和坦然：「想看。」

「我不好看的，」何哲眼一閉，「有齙牙朝天鼻一字眉鬥雞眼，又黑又胖又矮，會丑到你的。」

權錦和忍不住笑：「是嗎？」

「對呀對呀。」

權錦和想到他眉清目秀的，哪個都不沾邊：「我還沒見過這麼難看的，見一見也好。」

那邊何哲反而嫌棄起來：「你口味好重。」權錦和又笑，不介意他的玩笑，反而覺得他這樣輕鬆地和他聊天，還挺好的。

何哲睡一覺醒來，昨天的事情就翻篇了，26歲又是新的一個何哲！就是去公司看見那個秘書感覺怪怪的，當然對方看到他好像也不太自然。等電梯的人陸陸續續增多，何哲懊悔今天起晚了要面對高峰期，他家那麼近本來完全可以避免的。他在考慮假裝有事逃出去再回來爬樓梯算了。結果小秘書居然在電梯到達後按住按鍵然後邀請他坐同一架電梯，電梯里的一群人就直接看他，把何哲嚇得夠嗆，連連擺手說還要去取點東西。

好在秘書並沒有堅持，何哲才推脫了一下她就放棄了，按下關門鍵。又有人來等電梯，何哲不再等死，主動去爬樓梯，哼哧哼哧爬到12樓，還冒著遲到的風險在樓梯口調整氣息，等臉不紅氣不喘才敢走出去，免得被人懷疑他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