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這樣想…可是我不喜歡孩子和我不愛他根本不是一件事，他一直為這個和我吵架，好煩。」

「嗯…為了種族延續，孩子是必須要有的，所以他們才會給我們洗腦吧。」歐米伽淡淡地說，「omega為生育而存，只能這樣。」

本來人家就挺傷心的，聽他這麼一說，更傷心了：「早知道不要他給我永久標記，誰想生孩子他就給誰標記算了。」

歐米伽無力地笑著，沒接話。他也是無數生育機器的其中一台而已，並沒有資格評判自己的種群，也沒法評判這個世界。從成人初期類別分化那時候開始，就已經決定了他在這個社會裡該扮演的角色。如今生完孩子了，他的任務完成，對這個世界就可有可無。談不上什麼感情。他愛北塔，願意給他延續後代；但如果他不愛北塔，也會被要求延續後代。世界不會如你所願，它只會按照強者定下的規矩運轉，omega要看開點才能快樂生活。不快樂？死了算了。

歐米伽拿出煙盒示意自己能不能來一支，omega點點頭，他便抽出一支香煙點上，徐徐吐出一口霧氣，良久，慢慢開口說：「如果他真的愛你，不會逼迫你。」

「他…他很強勢，」omega想起來自己被責備，神色耷拉下來，泫然欲泣，「說其他事都能由我，但孩子必須要生，不然…不然就找其他人……」

「也不錯啊，」歐米伽哂笑，有點落井下石的味道，「反正他們是掌控者，omega召之即來，多的是人排隊等他標記吧。」

果然omega直接哭出來了，哽咽著說他不要。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歐米伽的語氣認真起來，「反正你已經被標記，接下來自己生活也沒有太多麻煩。我倒是想被標記一下，奈何老公不行。」

「我很愛他啊，」omega脆弱又可憐，像是依靠大樹遮風擋雨的小草，光是聽到大樹要彎腰就怕自己失去保護，弱小無助，「我都說可以標記了，為什麼他還一定要孩子……」

歐米伽把煙蒂按在礁石上熄滅火星子，然後一點一點撕碎煙頭部分，讓它們隨流水去。歐米伽垂眸看著自己浸在清涼海水裡的腳，由於天色太晚，海水是黑乎乎一片，就像淤泥堆積的沼澤地。太沒有安全感了。

「你也可以威脅他，」歐米伽給人出主意從來不考慮前因後果，「就說如果他堅持要孩子，你現在就跳海……要不你直接爬到那塊石頭上面去和他談，談不攏就跳。」

「啊？」

「我在這裡等著，你真跳下來我就救你，我泳技很好的，要不現在試試？」

「不…不用……」

歐米伽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然後他說：「要麼服從要麼反抗。不以死亡為目的的反抗就是掙扎，而掙扎向來無效。你要是信我，我就能幫你。」

omega爬上去了，他膽小，還是坐在礁石上面的，海風很涼，他有點抖，望向礁石底下的歐米伽，他手裡拿的只是手機的閃光燈，照不清楚上面的情況，只能讓omega看到他的位置。

omega顫顫巍巍撥通伴侶的電話，等對方慌慌張張跑過來，衝破保安的阻攔，直接來到礁石正面。歐米伽在背面聽他們對話，alpha熟練地運用信息素控制omega的情緒，一聲又一聲寶寶，讓他下來說話。omega一邊哭一邊說，不要孩子，要孩子就跳下去。alpha起初不肯應允，不斷增加信息素的濃度，搞得保安要強行把這片區域的omega撤離免得發生意外。歐米伽這時聞到濃濃的松木香，差點沒暈過去，直接把他逼得跳了海，海水幫他隔離氣體，讓他冷靜。

omega顯然也快不受控，但他搖搖擺擺站起來，以最後一點意志說要跳，alpha頓時慌了神，什麼也顧不上了，連忙答應不要孩子，求寶寶不要跳。omega又慢慢坐下，同意他的alpha爬上來。空氣中的松木香慢慢變淡，最後只剩一點點，圍繞著坐在高大礁石上面的一對佳人，安撫omega的情緒。

兩人咬耳朵的話歐米伽不指望聽見了。他沿著海岸線游，到達家庭區才上岸，放棄賞月的計劃，回酒店房間泡熱水澡。

勸死是一件比勸生困難的事情，歐米伽從未改變過想法。畢竟如果有人勸你死，你的第一反應會是讓他死一下試試。將死亡作為大多數事情的底線，生活質量會變好很多，何必和生命過不去呢。以惡試惡，就不怕試出來惡。

歐米伽難得睡一個從晚上八點鐘開始的覺，然後在凌晨三點醒來。他拉沙發去窗前坐，喜歡這個落地窗，直面海洋。如今沙灘上一片暗沉，世間萬物了無生機。披著毯子小憩，沙發不比床鋪柔軟舒適，他沒有睡著過，碰巧聽到從門口傳來的悉悉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