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狹窄的天窗，天空髒的像打翻的顏料盒，偶爾一架飛機駛過，留下一道蒼白的軌跡，脖子已感到萬分酸痛，垂下頭的瞬間看到的是自己遍體鱗傷的模樣。

遲沐躺倒在狹小的閣樓上，厚重的灰塵在微弱的陽光中翩躚飛舞著，凜冽的冬風敲打窗扉，呼出的白氣向上蒸騰在冰冷的玻璃上結成薄薄的水汽。

自己是不是做夢呢？遲沐在大腦當機前這樣想著。

「既然醒了就來幫忙，你這廢物。」

宛如行屍走肉般爬起，手上的傷口因開裂流出溫暖的血液，痛楚預示著這不是夢，而是某個更加殘酷的現實。遲沐應著女人的命令開始洗菜，刺骨的冷水面上浮著一層還未融化的細鹽。鹽經水流入傷口，使其疼痛不已又瘙癢難當。

「無聊的懲罰。」卻十分有用，能夠延緩癒合速度，這就足夠了。

遲沐抬眼看了看廚房的日曆，恰是自己殺人的日子，若是把那噩夢再重複一次，自己是否可以重回那溫暖的遐想中不再醒來。雖然這麼想，但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綺麗的花兒在空中炸裂開，宛如被水充滿的氣球，一個個在白色的牆壁上留下濃墨淡彩的一筆。

「若是能全部結束就好了。」遲沐倒下的瞬間，喃喃開口。

耳邊可以聽到夏蟬吵鬧著，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雕花床頭和靈雀的臉。自己又回來了，在夢中？亦或是現實？這都不重要了。

「少爺昨晚睡的可好？」靈雀將窗幔拉起，讓和煦的陽光照射進來。

「嗯。」遲沐也不管這話是不是試探，幹脆起身不再理會。

「好還是不好？」靈雀聽遲沐這樣回答，心裡頓時打起鼓來。

「怎麼，你現在是我的丫鬟，我的一舉一動還要向伯母彙報？」真是個忠心的奴才，遲沐打心眼諷刺的笑了出來。

「靈雀已經是少爺的人了。哪敢想別的，只是。。。」

「沒有隻是，你出去，把涼霜喊進來。」

「是。」靈雀碰了一鼻子灰，咬牙切齒的出去了。

「靈雀不知怎麼了？奴婢看到她剛剛事也不做就跑出去了，眼睛還紅紅的，怕是哭過了。」涼霜擺好早膳，將筷子遞給遲沐。

「哦。」

「少爺還真是『獨善其身』。」

「你希望我關心她？」

「奴婢哪敢做您的主，只是靈雀她才剛來，要是難道二夫人哪裡，怕是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不管她，要鬧就把她送回去。」

「少爺您明白就好。」

「榕姐姐怎麼樣了？」遲沐一抬頭就看到涼霜又是皺眉又是嘆氣的模樣，「怎麼了？」

「今早剛聽到各院的小丫頭說，說是舅夫人七天後就要把安小姐嫁出去，現在都在準備嫁妝了。」

「嫁給許流觴？」遲沐還記得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斷袖。

「是呀，看來這事是板上釘釘了。」

「七天來的及麼？」

「哪能來的及呀，一輩子一次的事，嫁衣都來不及做，聽說找的衣莊裡現成的，這叫什麼事，大家都可憐安小姐，可又有什麼辦法。」

「許流觴下聘了？」

「聽說沒有。」

「榕姐姐什麼反應？」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過剛才奴婢看到她往四少爺院子去了。」

「走吧，去四哥那兒。」遲沐抬眸，眼睛裡折射出金色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