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而坐，思緒惘然。

魏止若端起桌上的茶杯，遞到嘴邊又放下。

「父親。」魏風華輕輕扣門。

「進來。」

「父親，大家剛才商量了一下，我和遲安榕還有游曳、葉彌榮回長安，其餘人隨小七前往千霓，您的意思是？」魏風華見魏止若仍舊一副出神的模樣，無奈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華兒，抱歉。」魏止若嘆息一聲，動了動坐到麻木的雙腿。

「父親是否要與小七他們同行？夫人身世已清，但真相尚未查明，父親心中還是留有遺憾。」

「是。」魏止若不想隱瞞，「可惜，為父已經老了，這事還是交給你去辦。」

「父親還年輕著，哪來老了一說，再者。。。」魏風華垂眸，突然跪了下來，「再者夫人本是父親心愛之人，當年真相還是由父親親手查清為好，我雖愚鈍，但也跟隨父親多年，還請父親不要在此關鍵時刻退縮，您苦苦堅持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親眼見證真相麼？」

「華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魏止若皺眉，魏風華雖不是親生，但他仍舊視為己出，如今他卻說出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父親彆氣，我是深思熟慮過才說出這番話，父親帶我如親生，教我識字作人，我內心自然十分感激，甚至可以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此事不同，事關夫人，我。。沒資格。。」魏風華低頭，聲音逐漸變得低沉。

「說到底，你還是不肯把南淮視為母親。」

「不是的！」魏風華矢口否認，「我只是。。只是。。」

「罷了罷了，你下去，這事我就當你沒說過。」

「父親。。。」

「下去！」

魏風華默然告退，他在緊閉的門前佇立良久，垂墜的長髮擋住走廊昏暗的燭光，讓人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偶有晶瑩的水珠掉落，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魏公子？」遲安榕從走廊的盡頭走來，正好撞見失落不已的魏風華。

「遲小姐。」只是一瞬的功夫，魏風華收起難過的神情，向遲安榕露出淺淺的微笑。

「你跟魏大人吵架了？」雖然魏風華的動作十分迅速，但他眼角那一抹暈染開的緋紅仍舊消散不去。

「沒。。沒有，只是風太大，眼裡進沙了，倒是遲小姐這麼晚了還不休息？」魏風華有些手足無措，蹩腳的轉移話題。

遲安榕「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可不是洛淺安，沒那麼八卦。」

「遲小姐見笑了。」魏風華有些尷尬。

「什麼見笑不見笑的，我雖然不知道你和魏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父子哪有隔夜仇，說開了就好了。」

「遲小姐說的是。」魏風華垂眸，唇角仍掛著笑，卻假的讓人一眼戳穿。

「嗯。。如果你不介意，能跟我說說嗎？」遲安榕看向魏風華靦腆一笑，「當然了，我也不能讓你吃虧，我來說說我的事吧~」

魏風華聽完遲安榕的身世，不自覺的皺起眉來。

「你別皺眉呀，我可不覺得苦，雖然爹娘都不太喜歡我，但我好歹也努力過了，也拿回了屬於我的東西，儘管現狀仍不盡如人意，但我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一天會雨過天晴的。」

魏風華沉默了一陣，思考了良久，似是累積了無數的勇氣才緩緩開口。

魏止若推開窗戶，讓清涼的冷風灌入屋子，混亂的思緒並沒有因此消停下來，反而越來越亂越亂越急，最終纏成一團亂麻，想剪開它，卻又無從下手。

何以解憂，唯有手裡這壺杯中酒。

烈酒入喉，杯杯下肚，嗆的人眼淚止不住的翻湧而出，逐漸的頭腦變得昏沉，意識開始迷茫，甚至開始出現幻覺，最後如願以償的把那鬧人的心事拋在腦後。

「南淮，你說，為夫是不是做錯了？」

而南淮不語只是微微一笑，隨消失的知覺一起墮入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