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騎軍於十日後在百歲集結，林家似乎也嗅到一絲硝煙的氣味，正在召集散落在各處的弟子於東流匯合。兩派人馬皆心照不宣的做著準備，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這就是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戰鬥。

一聲號令下，鐵騎在林家大門前踏出一道道斑駁的馬蹄印。今日今時，曾經流淌過萬千鮮血的大地再一次迎來悲壯的號角。

慕容鯨落與白逐秋並沒有跟武騎軍一樣從大門進入，而是繞到後山，順著峭壁向上攀岩，直接來到林家的禁地。他們剛停下腳步，就看到林樵站在對面，似笑非笑的模樣很是欠揍。

真是冤家路窄，但也省去了不少麻煩。慕容鯨落抽出隨身的佩劍，將刀鞘扔到一邊，對面的林樵也化拳為掌用力擊出，直取他的面門。

「逐秋，你退下。」

劍氣與掌法撼動山河，讓附近的草木為之折腰。慕容鯨落的視力已經差到不行，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林樵佔盡上風，而他也確實瞄準這一點，專攻慕容鯨落視野的死角。

不多時，他的衣服就被鮮血染成艷麗的紅色。

「看來你是要折在這裡了。」林樵自信的咧開嘴笑，他知道即便最後慕容鯨落死撐著與自己打個平手，暫且抱住性命，也絕不可能發現也沒有時間發現偷偷逃脫的林家子嗣，他們正沿著祖先留下來的暗道，往朔月逃跑。

胳膊上又中一刀，這次傷口深達骨肉，竟是連劍也握不穩了，他連連後退幾步，用劍支撐身體休息一會兒。

「即便老朽不殺你，你也快死了。」林樵慢慢朝他走近，「林家以前不會倒，現在也不會，將來更不會。」

「白日做夢。」慕容鯨落擦掉嘴角的血，他記得師父說過，他是無裡面資質最好的，以後殺敵的功勞也會是最大的，會有很多師弟師妹需要他來教，會有值得對他忠誠的主子等著他。

所以，即便死了，也要與敵人同歸於盡，絕不放虎歸山！

只這一瞬，慕容鯨落運足了氣朝林樵攻去，劍氣鋒利如刃似長虹般劃開凝滯的空氣，劃開那雙堅硬如石的雙手，攪動興奮的鮮血，在風裡綻開一朵又一朵血花。

「噗」的一聲，林樵倒退數步，但仍然沒有站穩，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他對面的慕容鯨落也沒好到哪去，此時的他雖然站穩了，但體內功力正在消散，痛苦怕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真是令老朽刮目相看。」林樵一邊稱讚一邊從地上爬起來，若非兩人是仇敵，他還是很看好天賦極高的慕容鯨落，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這一次，林樵不再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去面對他，他慢慢調動體內的內力，打算用這一招制敵，不留後患。

而此時，慕容鯨落的功力快要散盡，他已無力對抗林樵，眼前模糊的世界也漸漸墮入黑暗，聽覺和觸覺在此之後變得尤為敏感，看不見的他有些慌亂無措。

「去死吧！」林樵一掌擊出，打算以殺了顏回的方式殺了慕容鯨落。

可他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手掌處慢慢暈染開的紫黑色讓他變了臉色。

「鯨落大人的劍上抹了毒藥，你的死已成定局。」不曾出手的白逐秋突然開口，他走到慕容鯨落身邊，把劍放進他手裡。

「這怎麼可能！」林樵不敢相信慕容鯨落居然跟他玩陰的。

「無毒不丈夫~若非如此，時日無多的鯨落大人又怎麼有機會殺了你。」

即便中了毒，林樵也不想這麼束手就擒，只要能逃跑，還怕解不了毒。可他剛轉動身體，四面八方擲來的鐵鏈牢固的鎖住他，兩三個孩子站成一個小隊，分別攥著鐵鏈的那一頭。

「我說過，你的死已是定局。」白逐秋的笑容逐漸放大，在艷陽高照的日子裡顯得特別燦爛。

帶著滔天怒意的長劍刺入他的身體，握著劍柄的手卻怎麼也不肯鬆開，慕容鯨落的內心長嘆一口氣，閉上雙眼的瞬間沉沉昏睡過去，再沒醒來。

「恭送鯨落大人。」白逐秋膝蓋一彎重重跪下，頭磕在黃土裡久久不曾抬起。

多年以後，當孩子們問起，慕容鯨落的遺體下葬那天，為什麼還穿著那件被血染紅的破舊錦衣時，白逐秋只是勾起唇角溫柔的笑笑，用本該這樣的語氣回答：

「因為鯨落大人要在閻王殿前娶媳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