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芷誠一進屋就察覺到氣氛不對，但表面上還是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直接走到新武帝跟前委屈巴巴的跪下。

「誠兒，朕問你，你之前可去過藏寶閣？」新武帝不怒自威，眯起眼睛盯著肖芷誠看，似乎不管他有什麼小動作，都能瞬間看出來。

「去過的。」肖芷誠回答的飛快，抬頭匆匆一瞥間，他看見新武帝眼眸里一閃而過的火光。

「什麼時候去過？」新武帝不緊不慢的繼續問，心裡對肖芷誠的懷疑逐漸上升。

「就是。。就是寶物被偷那天。。。誠兒瞞著嬤嬤和母妃偷跑去玩，怕挨罵就沒說。」肖芷誠低著腦袋，聲音因害怕變得有些顫抖。

「可有進去過？」

「唔。。進去了。」

「怎麼進去的？」

「誠兒發現牆邊有個洞，好奇就進去了。」肖芷誠的頭越來越低，手指因緊張不停交疊著。

「那可有偷什麼東西？」新武帝的聲音也顫抖起來，不過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沒有沒有！誠兒沒有偷東西！」肖芷傾慌亂極了，聲音也帶著點哭腔，「當時屋子裡有好多不認識的人，誠兒害怕就躲在密道里沒出來。」

「真的一直躲在密道里沒出來？」新武帝瞬間起身，大聲呵斥道，嚇得肖芷誠當場就哭了出來，「快說！真的沒有出來嗎？」

肖芷誠被新武帝嚇得結結巴巴的回答，抽搭搭的吸了吸鼻子，「誠兒誠兒聽到外面有。。嗚。。有聲音，就。。就好奇跑出來看看。。然後然後。。就被發現了。。他們他們好可怕，還跑過來打誠兒。。」

「然後呢？」

「然後。。誠兒就只能跑。。後面有一個黑衣哥哥拿著刀一直追，誠兒看跑不掉了，就。。就順手拿了邊上的東西。。嗚。。擋了一下。」

「那寶物難道是。。。？」新武帝心裡咯噔一聲，大叫不好。

「就就是這個。。」肖芷誠縮手縮腳的把衣袖裡的清弦令拿出來，新武帝趕緊搶過來，放在手心裡仔細查看，發現扇骨上果然有一記凌厲的刀痕。

「你可知這就是朕丟失的寶物！！」新武帝心痛至極，完美如璞玉的清弦令就這麼被人給砍了一刀，這世上可找不出第二把了。

一想到這，他就氣上心頭，抬腳就向肖芷誠踹去，正好踹到他受傷的胳膊上，引得他哇得一聲哭出來，哭到上氣不接下氣，聲音也跟著嘶啞。

新武帝正想呵斥他讓他不要哭，可就在這時，張鶴進來稟告，院正柳正來了。他一進屋就看見哭得撕心裂肺的肖芷誠和跪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肖明和，以及氣到顫抖的新武帝。

「臣給皇上請安。」

「平身，你給朕好好診診，誠兒這病可有好轉的跡象。」新武帝這話說的陰陽怪氣，明顯是話裡有話。

「是，臣遵旨。」柳正不敢多想，他走上前先是安撫依舊哭泣不已的肖芷誠，再拿過他的手開始診脈。

「如何？」新武帝迫切詢問，旁邊的肖明和也側目便是好奇。

「回皇上，六皇子殿下的病打自母胎就有，雖每日有按時吃藥，但痊癒的可能性並不大，今日臣診脈，殿下的脈象波動極大，想必是受了什麼刺激。」

「你的意思是，他的病不是裝的？」新武帝這麼直白的說出心裡的疑問，讓柳正微微一愣，心裡大為震驚但面上不敢表露出來。

「臣敢用幾十年的醫治經驗擔保，六皇子殿下絕不是裝病。」

柳正的話讓肖明和很是不爽，明明肖芷誠就是裝病，這御醫怎麼就診不出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可院正不比其他御醫，是太醫院的第一把交椅，他的話有舉足輕重的分量，他的擔保足以讓新武帝信服，如此一來，就沒有機會也沒有可能請別的御醫來診斷了。

不過肖明和心裡也清楚，雖不能完全撕開肖芷誠虛假的麵皮，但他只要在新武帝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甚至不需要播種，這顆種子就會自己生根發芽，到那時，肖芷誠定百口莫辯。

「皇上，六皇子殿下本就如孩童般單純，喜歡玩鬧也是正常的，您看，若不是殿下偷跑進藏寶閣，說不定這清弦令就要落入賊人手中，甚至連殿下的性命也不保啊。」張鶴不愧是新武帝身邊的老人了，這一番話，真是說到他心坎里了。

「嗚嗚。。父皇不喜歡誠兒，父皇不要誠兒了。」肖芷誠很配合的又開始大哭起來，可這次非但沒有引起新武帝的厭惡，反而還獲得了一絲同情。

「是啊，皇上您看，殿下這還傷著呢，都流血了。」

「是朕魯莽了。」新武帝順著台階下，一把扶起肖芷誠，甚至親自給他上藥包紮，「誠兒乖，下次不要亂跑，好好聽雲貴妃的話明白嗎？」

「嗚嗚。。明白了，那。。那母妃不是小偷，小偷是誠兒，父皇把誠兒抓起來，把母妃放了吧。」

「唉，誠兒是護寶功臣，哪來偷竊一說。」新武帝的臉就像隨時變化的天，讓人捉摸不透又無力吐槽。

事已至此，肖明和自知外咄咄逼人已是無用功，便也順著台階下，主動提出要放雲貴妃出獄，並親自到長雲宮請罪，為貴妃正名。

眼見事情得到圓滿解決，新武帝便已要休息為由讓他們都退下，獨留張鶴一人伺候。他靜坐於窗前，端起清茶品飲，淡薄的煙霧蒸騰模糊他此刻的表情。

「皇上，喝完茶真該休息了。」張鶴拉下帷幔，屋內的光線被半透明的紗帳阻擋，讓人生了幾分睏倦之意。

「張鶴，你看，朕的兒子們都長大了，都明白該怎麼勾心鬥角了。」新武帝的話語裡帶了幾分無奈，但他心裡也明白，如若不然，又怎麼登上萬人寶座，自己不也是這麼過來的麼。

「皇上，太子殿下為您分憂解難也是用心良苦，六皇子殿下活潑可愛，還在無意間保護了寶物，今日之事只是巧合罷了。」

「就你會說話。」新武帝呵呵一笑，起身往床榻走去，「這個位子被他們覬覦已久，朕心裡自有分寸，朕只是擔心誠兒被他人利用還不自知。」

「皇上是說，五皇子殿下？」

「傾兒的心思看似不在皇位之爭上，但實際上人心難測，如此權勢有誰會不動心，朕不信也不願去信。」

「皇上，您多慮了，皇子們個個優秀，他日定會明白您的苦心。」

「但願如此。」新武帝蓋上被子閉起眼睛，腦海里浮現過往種種，不免又是一陣感嘆。

皇位之爭，自古難消，一切不過是貪心不足作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