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門被打開，金色的陽光頃刻間充滿陋室，顏知跟著肖芷傾走進來，看了看蜷縮在角落的水木，命人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再讓人倒了杯幹凈的茶水給他。

水木依舊警惕的很，蜷縮在角落裡沒有動，茶水也沒喝，他看著面前落座的肖芷傾，暗自思忖他究竟想做什麼。

在肖芷傾看來，若真要拿水木跟遲沐比，兩人的差距雖不算是一個天一個地，但心思的纖細和敏感程度，還有思想的活躍度，絕對相差十萬八千里。

「水木是吧，本皇子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今天來就一件事，如果你不想你那個同夥死，就做我們的眼線，若最後成功助我們扳倒太子，本皇子可以保證，會把你們安全送出長安。」

「你做夢。」水木抬眸，用冷漠的視線打量肖芷傾的態度，回答一如往常決絕的很。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肖芷傾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展開手中的摺扇輕輕扇風，「你當真無情，不顧你同夥的性命？據本皇子所知，他可是你的青梅竹馬。」

「水沫。。。」水木低頭呢喃幾句，內心在不斷掙扎。

「你可想清楚了，一個對你無微不至願意豁出性命，一個對你虛情假意只當你是替身，如此分明的界限，這還需要考慮嗎？」肖芷傾或多或少明白他的糾結，畢竟情愛這種事，沒有道理無跡可尋。

過了半晌，水木抬起頭，露出一抹苦笑，「我欠水沫的，只能下輩子償還，但殿下對我的恩情，我必須今生報答。」

肖芷傾倒也不驚訝，甚至鬆了口氣，背靠在椅子上頭向後仰沖外面的人喊了一句，「喂！你可聽清楚了，事到如今他還是要太子不要你。」

水木聽聞瞬間站起來，看見重傷的水沫被人攙扶著進入屋內，眼裡滿是哀傷和絕望。兩人對視一眼就錯開，誰也不敢看誰，也不知該不該解釋。

「水沫，他都這樣了，你還要幫他嗎？」肖芷傾打斷尷尬的氣氛，他對此事已見慣不慣，身份越低的人越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雖然不至於可憐面前這兩人，但好歹是一個可以扳倒太子的機會，怎麼也得努努力才是。

水沫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推開攙扶自己的下人，慢慢挪步到水木面前，伸手抓住他的雙肩，痛苦不堪的再次詢問：「木木，機會只有一次，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水木仍舊不敢抬頭看他，「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但你難道忘了，當年可是殿下把我們救回來的！如果不是殿下！我們早就死了！」

「我知道！正因為知道才覺得痛苦！」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水沫早就發現肖明和有些不對勁，可自己心軟，總不敢對水木說重話，如今看來，怕是已經晚了。

「那你還背叛殿下！」水木有時候比水沫還要一根筋，「你難道想恩將仇報嗎？」

「就算不想恩將仇報也要恩將仇報了，他怎麼對你的這些年我都看在眼裡！木木！你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家人！如今我就自私一回，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活著？沒有殿下的日子算什麼活著？」水木甩開他的手後退幾步，不再與水沫多費唇舌，而是看向肖芷傾，「我絕對不會背叛救過我的殿下，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嘖，多痴情的美人啊，可惜是個傻子。」肖芷傾起身，既然拿同夥的性命威脅也無用，那麼這兩人留著也是累贅，「既然肖明和對你們不咋的，我也就讓人送你們一程，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希望你們來世別再碰到他這種人。」

說罷，他看了顏知一眼，示意他可以動手了。

顏知了解了，拔出腰間的佩劍正準備朝兩人刺去，打算一劍給他們個痛快，可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口傳來一聲「住手」，他一個踉蹌劍間擦過水木的臉頰，刺入一旁的柴火堆里，差點閃了他的腰。

冷何弈不緊不慢走進來，很不客氣的霸佔肖芷傾的位子，一副大爺樣的讓人端了杯茶，故意秀恩愛的一口口餵給懷裡的遲沐喝。

遲沐喝了幾口潤潤嗓子，微微動了動身體好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他看向一進屋視線就黏在自己身上不下來的水木，仔細打量一番後，邊笑邊說，果然很像。

肖芷傾走到兩人身邊，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用扇子掩住臉彎下腰，在他們耳邊把剛才的結果沒添油沒加醋的說了說。

「沐兒，你確定要說嗎？」冷何弈聽完看向一臉平靜的遲沐，有些擔心的摟緊他，在他耳邊地獄幾句，「不是說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麼？」

他的碎發掃在脖子上只覺得癢，遲沐往一邊躲閃，推開他想要親過來的嘴，「你能不能正經一點？還是個王爺呢，也不怕別人看笑話。」

「怕什麼，誰敢笑話我？我砍了他。」媳婦失而復得，冷何弈心裡高興，也越發沒臉沒皮起來。

「行了行了，說正事。」遲沐的餘光瞥見忍俊不禁的眾人，尷尬的咳嗽幾聲後，把甜蜜的情緒壓下去，盡量展現一副冷漠的臉色。

「你們兩人不妨聽完沐兒的話再做決定也不遲。」冷何弈冷哼一聲，本不想讓遲沐勞神，這話自己說也可以，只是沒有他說的更讓人信服。

「對，我有話要與你們說，但這話我不想別第五人知道，所以。。。請五皇子殿下恕罪，煩請您出去一趟。」

「小美人。你跟我還客氣什麼。」肖芷傾雖然也想知道他要說什麼，但畢竟遲沐都這麼開口了，也就不好意思繼續留在這裡，想來冷何弈也在，安全根本不成問題。

待他們都出去了，水木便扶著水木席地而坐，簡單檢查一下他的傷口，發現有些本就結痂的地方又裂開，滲出一點點深紅的血絲。

「沐郡王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如果是要說剛才一樣的話那就不必了。」

遲沐笑了笑，抓了縷冷何弈的頭髮在指尖把玩，「你們剛才的對他我都聽見了，你說因為肖明和救過你，所以你絕不會背叛他，對嗎？」

「沒錯。」

「那如果我告訴你，如今的肖明和是個假的呢？」

「不可能！」水木的怒火被瞬間點燃，如果不是被水沫拉著，他肯定已經衝到遲沐面前揍他了。

「那我問你，肖明和之前是不是出過性命攸關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