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4年12月31日，現在剛過七點。

白言在公寓，電視上還播放著新聞聯播，沒有開燈。

桌上堆滿零食，還有幾瓶跌倒的啤酒，沿著桌邊滴水，地毯已經濕了一大片。紙巾到處都是，地板上躺著24寸的行李箱，裝滿了衣物，旁邊還有一個錢包，信用卡和錢從裡面掉出來。怎麼看，都像是隨時準備逃走。

方哲在準備公司的晚會，他的西裝放在床邊，他站在鏡子前給自己系領結，摸了摸臉，才發現還沒刮鬍子，皺了皺眉，卻沒再管。

轉身拿起西裝套在自己身上，拿起桌上的稿子，念了幾句，反反覆復。配合著手勢和微笑。沒來頭的嘆了口氣，走到窗邊，看著這座城市華燈初上的樣子。

「新年快樂。」他突然說。

七點半，新聞聯播一過，各大衛視的跨年晚會就即將開始。有人已經放起了煙花，嘭嘭作響，窗外的天空，一片花海。

白言突然從沙發上彈起來，看向窗外，於是起身，裹上被子，來到落地窗前看煙火。

「新年快樂。」他笑著說。

轉身朝沙發走去。這是他回來之後的第一個新年。

方哲的思緒被敲門聲拉了回來，晚會要開始了。他伸手拉起窗簾，扣好衣服，轉身向門走去。

八點整，晚會開始了，方哲站在台上，激情澎湃的說著今年的業績，公司未來的方向，明年的動態。台下的員工被他的情緒感染，激動得漲紅了臉，他在適當的時候停下，聽台下的掌聲如潮。

白言坐在沙發上看跨年晚會，手裡拿著啤酒，被誇張的主持人逗笑，他的笑容里好像有淚水，他沒有察覺。他的身後被一片煙火的海洋點亮。沒有人在他身邊，但所有人都笑著。

九點，方哲拿著酒杯穿梭在晚會的來賓中間，他大方的和他們談笑喝酒，舞池有很多人在跳舞，每個人都旋轉著等待新年，每個人臉上的笑意都溢出來。方哲突然有些疲憊，他的眼睛蘊著悲傷，他笑著，隨意對身邊的人說：「幹杯。」

桌上的零食已經被白言吃的差不多了，他打了個飽嗝，四處翻了一下，沒有找到吃的，站起來，搔搔頭朝廚房去。打開雪櫃，拿了很多花花綠綠的袋子，往回走。

十點，晚會差不多要散了，方哲不知道被誰攙著回了房間。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陣噁心，爬起來跌跌撞撞去了衛生間。

跨年晚會到了高潮的節目，白言逼迫自己專註的看，總有什麼奪走了他的專註。他不敢去想，思緒卻越飄越遠。猛灌了一口酒，看著電視，一張張歡快的笑臉，忽然笑不出來了。

十一點，方哲在洗澡，他頭痛欲裂，如同困獸一般無力掙扎似的倒下，他輕輕的說：「白言。」

白言將雙眼緊閉，不想等跨年了，睡吧。電視里依然嘰嘰喳喳，他睜開眼睛，動了動嘴唇，他說了什麼，他自己也沒有聽清。

十二點，放煙花的人越來越多，天空越來越亮。白言聽著主持人倒數，「五，四…」他眨了眨眼，感覺一行清淚從眼角流過臉頰。突然覺得困，倒頭睡去。

方哲坐在地板上倒數，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靠著牆，：「三…二…一…」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將酒杯舉起來，一飲而盡。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