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啦，你進去吧。」丁晏講。

陸子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丁晏忽然將他抱進懷裡，道：「我明日就來看你。」

陸子熹頷首，沒有說話。

陸府內的燈火亮起來，人聲嘈雜。

「許是爹發現我出來了。」陸子熹轉頭望著陸府的一片通明。

「那你快去吧。」丁晏放開陸子熹，拍拍他的後背。

陸子熹輕輕摸了摸丁晏的臉，將額頭抵在丁晏胸前，道：「我進去了。」

「好。」丁晏道。

陸子熹轉身朝陸府去。丁晏在後頭看著他。

等陸子熹入府時，也沒人瞧他，家僕都匆匆忙忙的模樣，陸叔也不見蹤影。

他在後院坐了好久，等天明了，陸叔才過來，他手上還提著昨夜那盞燈籠，臉上又急又怕的樣子。

「您回來多久了？」陸叔問。

「大約一個時辰。家裡，怎麼了？」陸子熹說。

陸叔哽咽著，說不出話。

陸子熹伸手拿過陸叔手上的燈籠，放在地上。

「前日朝廷上有人上奏章彈劾大少爺，說大少爺和阮西的亂黨有來往，還列了書信，聖上大怒，大少爺被革了官職，如今已打入在獄中，聽候發落，怕是，怕是……」陸叔漸哭起來。

陸子熹腦中翁響，他望著陸叔，疾問道：「你說什麼？大哥如今在哪兒？爹呢？你說話呀！」

「公主剛一聽得消息，當時，當時便去了。剛剛李大人來過，說，念在大少爺這幾年事事勤懇恭順，皇上特賜恩典，不株連親族。」陸叔不停哭著，口齒不清。

陸子熹推開陸叔，疾往前廳去。

陸夫人坐在圈椅上，手中抱著一個啼哭不停的小娃娃。

「娘？」陸子熹喊了一聲。

陸夫人抬頭看著他，應了一聲，她的雙眼紅腫，不停有淚落下。

「爹呢？」陸子熹問。

「你爹聽了消息，當時便暈過去。還在裡頭睡著。」陸夫人一邊哄著那孩子，一邊道。

「你哥的人將孩子送過來的。當時是怕，怕……」陸夫人沒說完，就又哭起來。

陸子熹的腦中已然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在哭，不停走動的家僕在哭，陸叔在哭。

母親在哭，她抱著的嬰孩在哭，哭聲最響亮悲愴。彷彿預知從這一夜後，陸府的一切都將變了。

丁晏回府時，書房還亮著。他悄悄走過去。

「進來啊。」丁大哥在裡頭道。

丁晏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耷著肩膀，走了進去。

「這麼晚才回府？」丁大哥道。

「忘了時辰。」丁晏道。

「你見到他了？」大哥又問。

丁晏頷首，瞧著丁大哥手中的書信。丁大哥一下將信揉進手心。

「以後你們不能再見了。」丁大哥道。

丁晏蹙眉，不耐煩起來，正要開口反駁。

「陸家是阮西亂黨。」丁大哥正聲道。

「你在說什麼？」丁晏問。

「陸子南是阮西亂黨，現下已被打入獄中。陸子南是駙馬，陸家在江南又聲威遠播，皇上給了恩典，不株連親族。」丁大哥道。

丁晏像是沒換過神來。良久沒說話。

「從前也就算了。打明兒起，你不準再去見他。阿南？守著你家少爺。哪兒也不許去。」丁大哥站在書房門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