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柏一現在對待仇炎完全抗拒的態度，讓仇炎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赫舒一大早被叫過來，看到的就是仇炎坐在沙發上吸煙的樣子，茶幾上的煙灰缸堆成了小山，眼前看著頹廢的人好似一夜冒出胡茬了，這樣的一副畫面既充滿了藝術性，又讓赫舒有些心疼。但是，確實是該。

赫舒沒有給仇炎好臉色，青著臉問他，「叫我過來做什麼？」

「他不害怕你，你來我這裡照顧幾天。」仇炎好氣地說話，言語里難掩傷感和無可奈何。捻滅了手裡的煙蒂，抬起頭看著赫舒。

眼睛裡都是血絲呢，看起來一夜沒睡。

「可以。」

「你覺得什麼時候他合適見我了就告訴我。」

「萬一不是個兩三天，而是兩三年呢，你要知道，心理的創傷是很難恢復的。」

「兩三年，我也等。你進去吧，應該醒了。」

赫舒和江眠曾經的接觸相比起仇炎來並不算淺，最開始聽說了江眠的事情，她是最不相信的。赫舒洞察人的能力很強，一個人時好時壞是善是惡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也是為什麼她要選擇這方面的研究。認識江眠的時候，只當他是個好欺負的白凈孩子，但是接觸多了真的發現，江眠不是好欺負，是他的那種好性格讓他看起來好欺負。仇炎也許永遠也體會不到，在旁人眼裡，江眠對待仇炎的喜歡就是那種一生一世唯獨是你的喜歡，他看仇炎的眼神，永遠是亮晶晶的純粹透明的。要說為了還債做出欺騙背叛的事情，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做，獨獨是江眠不可能。

照顧現在失憶並且受了刺激狀態不好的雲柏一，赫舒是盡心儘力的。讓她很寬慰的事，雲柏一似乎對她有一些印象，看見她會露出微笑，眼神清澈地看著她，然後右手五個指頭併攏，左手手掌把右手包裹，往她面前伸過來。這是赫舒之前很喜歡和江眠玩的一個遊戲，猜中指。每次這種時候，赫舒總能發現自己的母性光輝正在擴散。雲柏一右腿依舊不能動，但是看手上的傷口來看，應該可以恢復地比較快。

因為赫舒的影響，雲柏一除了割腕之外，再也沒有過其他的自殺行為。

唯一不太好的是，雲柏一到現在都沒有講過一句話，赫舒努力引導他講話，但是雲柏一連嗓子的一點嗚咽都沒有。

白天的時候仇炎最多透過門縫看看。仇炎甚至比雲柏一都害怕，他害怕的是雲柏一看到他之後和那天的反應一樣，只能想起那些不好的東西。現在他也深知，說彌補就是人渣說的話，但是他一定要彌補，並且現在，他想要和雲柏一永遠在一起，不再以自己偏激的控制欲傷害他。

但是很難不是嗎？

誰會和指示別人玷污自己的人過日子，並且他還愛著他。

等到過了些日子，雲柏一的精神狀態好一些了，仇炎會等著雲柏一熟睡之後進他的房間去看看。

月光有時候恰好照在雲柏一臉上，蒼白復加蒼白。

仇炎想去抱抱他，於是會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掀開雲柏一背後的被子，上前去輕輕抱住雲柏一。動作有多小心翼翼，就像要在鋪滿絨毛的庭院里走動一步，但是卻不帶起一絲絨羽。

手臂從腰際繞過去，沒挨著一樣圈起雲柏一的肚子。

雲柏一睡得很穩，

湊近腦袋上前去輕輕嗅嗅雲柏一的脖子，雲柏一卻動了動。往後靠了靠似乎是覺得更加舒服。

仇炎莫名安心。自私地希望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懷裡的人感受起來，骨架好像又小了一圈，這麼一折騰，身上應該是更加沒什麼肉了。

仇炎愧疚，但是現在的情況又是無人述說。

低著眉眼看了懷中人許久，終於在他耳邊輕輕呢喃了三個字，對不起。